RETURN⑦若明若暗(2 / 2)

“好。”

明榭轻轻放开慕曲京,随手俯身揽起她的裙裾将她横抱起来。继续又说了两句“好”,道:“不愧为当初征讨四方的将军明寂,一怒也是震惊,但一句构陷族人,如何认得,兴许你已经杀了四位叔伯了吧,也许我不在乎,但那乐室里明鉴所杀的那人,想必你也知道吧!如果他老人家知道自己一手所扶植起来的小寂这样对待名姓宗族,会是怎样的光景,想来他不会瞑目吧。”

此言一出,更是震惊,原来那位曾经“吞吐噬食北绝顶”的人,竟是明鉴无意间所杀,而四位执掌名动宅的老一辈人明沐、明源、明谐、明域也竟遭明寂的毒手,顿时那久也不在叙说的预言今日十分异常的就应验了。

明寂未矢口否认,只是紧握着篆体纹样的将军剑,缓缓的盯着明榭,当初二人随那位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人指点江山,挥霍天下时,四海宇内,莫不臣服。“卧龙”一名传绽万里,将军一爵,烁古当今,而现在各为心中所秉持的信仰执念,蠢蠢欲动,不计后果。

明榭怒酝道:“若真的将名姓宗族的兴衰寄托于一个变态的疯子,我只有穷毕身之力去抗拒,哪怕粉身碎骨,百死不悔。”

一语的强烈声震殿宇,顿时将怀中的慕曲京给悄然惊醒,那魅中修习的沉沦虽然醉意,但也只不过仅能浸扰她一时。

忽闻“把我放下吧。”

听到的一言的一语,温柔而清晰,不急不慢的,当她轻启朱唇时,她那沾湿唇边而久不经开口说话黏带的透净泡沫破裂的那一瞬,被人瞧得明明白白,不落俗套。

略约迟疑一会,明榭稍稍瞟了她一眼的眉山,还是放下了她。她的身体轻若蝉翼,软如柳絮,让人甚觉放下她,她能站立起来么?她能独自得享自由,而不是一举一动都有人细心呵护着。

“可怜啊!”

慕曲京摇颤着身躯,扫了一眼四下满目疮痍的场景,蓄含深意的说着道,“南北两朝的战乱频繁,小时候亲眼目睹,处处哀歌遍野,尸横密布。任那盖世无双的战将高亢一笑,也不过却赞一曲生命的礼歌。叹人生之渺小,宇宙之轮回,似一粒微不足道的尘沙,任凭狂风乱飚,地陷天塌,尘寰里六道的轮回,生生不息,生生不息。”

在一处阴暗不显眼的角落里,一张红漆檀木的桌子完好无损的横沉摆放,那里郁郁寡闲的端坐着一个人,他坐在那里,恒古长存,与世隔绝,优雅的有些放骇,他独自品尝着一壶酒,却又似醉非醉的突然出言,完全对这剑拔弩张的形势,置若罔闻。

——神月赝。

那个摇坠着一块温婉如羊脂般韵滑的玉佩忿责明鉴之人。

当他一声令下,一股雄霸的杀寒经殿外的吹拂款款而来,淹没了他语重声长的一言。

“该来的终归是要来。”他怀着这样一种的心态,默默地隐忍一旁,一切的反常举止竟然未惹起多大的引人注意。所以明寂携杀意而来,他没有出手阻止,甚至只字片语的责意和怨言都未有。

名动宅老一辈的人相继遭明鉴、明寂的毒手,现在他神月赝并是这名姓宗族里除神月役之外,唯一一个辈分较高者。当他在这场随时可能让偌大的名动宅四分五裂、手足相残的环境里,猝然一语,带动着对峙的局面缓缓走向回圜的余地。道:“却赞一句生生不息,难想当初那位倾国倾城的圣主,浮华背后也有这样一曲清戚的犹在,辄不禁让人心生钦佩啊!”

圣女其妖梳妆她那般擅使魅惑的诱人尤体远去时,神月役聊以慰藉的收敛起心神。明鉴复还的行径暴戾而血腥,终究会掀起一场你死我活的锋争,欲去追回及,忽然一阵戈鸣的交锋之声贯耳的传来。

临居高点目之所及,一道飘若蛟龙的青影,锋锐不减,大杀四方的抗拒着一群服色灰白、头戴斗笠的人。

那是一处较为窄小的巷子,灰沉的暗然,尚有点情趣得寥寥无几,好在偶然有两抹鲜艳的颜色给这平静的巷道增添一些烦扰的色彩。

一物橙黄色缎绢边棱的一角若隐若现的在那一道青影人的前襟里来回滑梭,透露着一股神秘与诱惑,神月役一瞄,那一袭的青影竟然是明重,他不是在宫城里做掖廷总管么,怎会出现在这里。

“一群无聊的废物。”神月役凌空一骂,按住临居高点的栏杆,翻身跃了下去,径直奔向那道狭小的巷子。

一两名灰衣的人忽遭一袭,头戴的斗笠凌空飞起,隐约感觉一道比疾风还劲的影子掠过,那飞起的斗笠顷刻如山压一般,倾坠下来,顿时击碎了几个人的头颅,然后余劲未消的翻了个身,撞到巷口的面壁贴着墙滑落。

“怎么回事?”

神月役照面就拉着明重一问,顿时将那黄橙橙的缎绢给扯了出来。那群灰衣人丝毫不以神月役的猝然闯入而罢手,相反不惜性命的直冲过来,他们竟然敢在名动宅门前肆无忌惮的就动手,想来必是抱着“玉碎”之心前来。当着那黄缎的事物,众人眼睛不禁一亮。

“不错,真是争得娥眉妒啊!颇不失怨概的一语,仿佛天地间柔美、温馨的圣子受人世间最残酷的摧残,也要用一丝恬意来抚慰腐朽的肮脏、污秽,让邪恶的面目隐藏在善意的外表下,露出一点笑容来证明这个人世间还有一缕曙光,及未曾泯灭。”当所有的注意都集中在神月赝身上时,殿外突然一语飘了进来。

那是一个似乎血泽斑驳,全身为素的缎袍在污垢的浸染下,掺杂一点可以较为瓤白的人,闻听他冉冉的说道:“古人云,可以怜破葬花,但也足够显示当初那个倾国倾城的圣后,却是真真切切,诚诚美善。明鉴啊!能有这样的红颜知己,不往泯灭人性于一遭,好……妙,果然不愧为一曲清戚的犹在。”

——他是神月役。

此时此刻该来而迟迟未到,该收拾残局而又来的颇显迟缓;该吐露一言心声,却来的好迟、好迟;又一丝不屑、一丝故作、一丝冷漠,一丝暗淡、一段置若罔闻又不得不去理会,恰似一个幽怨的,不闻沙场鬼哭撩拨的人。

他坚如磐石的脊梁后,若有若无跟着一个人影,仿佛那人影是陪衬,是神月役的一件饰物,当他一越过神月役,一下似乎精神起来。他是一柄藏而不露锋芒的锥子,该他显露出来的时候,他并不含糊,甚至神月役争来的光辉与之相比,好似一点仅可堪堪的优胜。

他的袖角里,依稀来回滑棱着一物,那是一物黄橙橙深色的缎绢,应该说是政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要抢走或带不走也要毁掉的东西。虽然它显目,它能够给人带来诱惑,但那是发人深思颇有一种死灰、沉闷、黑暗的颜色——帝王的颜色,那种正黄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颜色。然而辉煌的颜色内质下藏着血腥,一统功成白骨的枯朽与欲罢不能的惆怅,默然的皆沉寂。

然而这缎黄的事物被一个人拿出可以遮掩其颜色的袖子,“扑”的一声倒竖抖落,任一缘极速的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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