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乡酒馆（1 / 2）

多姆王城的灯火依次亮起。宁静，放松，是夜晚的主旋律。白色的矮石屋沿着山丘层层分布，仿佛矗立的一片白色森林，恰到好处的疏密守护着穿堂风的秘密。

多罗将军正坐在米格街巷最里朝南的一间不起眼的酒馆里。酒馆的招牌看起来有些破旧，上面隐约能辨认出斑驳的字迹：梦乡。从外往里打量，只能看见氤氲的暖黄色烛光，不时传来阵阵交谈声。

“再来一杯利兹酒。”

多罗将军面前已堆满了如小山般的酒瓶，可仍然毫无醉意。又是一饮而尽，紧拧的眉头好像有天大的闷愁。当他再去倒酒时，手被桌台对面的人按住了。

“老朋友，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借酒消愁，愁更愁‘吗？”

来人正是酒馆的老板亚瑟夫，他坐在多罗对面的椅子上。

亚瑟夫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总是穿着考究，一本正经。衣服覆盖住大部分皮肤，只露出手、脸与脖子，这古怪的装束不像拉尔维萨人用亚麻布匹制作的宽松长袍，怎么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若要用亚瑟夫的话来说，这叫做“西装”。

多罗将军还记得第一次与他交谈，亚瑟夫听闻自己是名将军时，眼中闪现的敬重与激动。亚瑟夫一直很关心多罗，尽管他很少来这里喝酒。事实是，多罗很少喝酒，而他每次喝酒都会来这里。

或许是因为梦乡这个名字让人有释然烦恼的感受，抽离外界忧愁，可不就是梦了吗？或许是这里的利兹酒真的很符合自己的口味，或许是亚瑟夫真的是一位很贴心温暖的朋友，他很喜欢这个小酒馆。来到这里，他的烦闷就能减轻一半。

尤其是正当这位可靠的老朋友亚瑟夫问自己有什么烦恼时，何不一吐为快。

“又是一个女孩，亚瑟夫，我已经有7个女儿了。”

“将军，你对性别有什么歧视吗？”亚瑟夫直言不讳。

多罗将军早已习惯了亚瑟夫一针见血的尖锐，他由衷地欣赏这位朋友的真实诚恳，就仿佛光亮的铁板，不仅能照镜，还坚如金刚。但这回，亚瑟夫可能误解了。

“不。恰恰相反，我很喜欢女儿，我也很疼爱她们，我深深希望她们能够幸福地生活。”说到这里，多罗将军笑了笑。孩子们都是上天赐予的珍宝，他很享受与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看着她们从小不点儿慢慢变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们，做父亲的也很欣慰。

亚瑟夫为他倒了杯水。多罗喝了一口，话锋一转：“我只希望能将自己学到的这些战斗技能予后人传承。战场纷扰，动荡不安，性命攸关。布朗伦兹家族需要有人站出来接力守护，保卫国家与人民，捍卫君主。这一点，男孩可能会更适合。”

他问过自家姑娘们的意愿，可没人喜欢这些。多罗将军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又有些烦忧。

亚瑟夫点点头，目光里暗藏几分赞许。“夫人有什么想法吗？”

“她已经很疲惫了，但她知道我的渴望。我很担忧她的健康状况。”多罗将军一想到体弱多病的夫人，稍微舒展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亚瑟夫盯着多罗将军的眼睛，好像多罗的瞳孔里有能直通内心的管道。

亚瑟夫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一如往常般谨慎。

多罗将军也不闪躲，任凭那目光紧盯。他甚至感觉到亚瑟夫能洞穿他的灵魂。真是个怪人！多罗将军暗想。事实正如他所陈述的，他也没有什么隐藏的。

亚瑟夫的确是位很可靠的朋友，从衣着到品行，再到交流方式，都很独特，他会“考核”你。每次对谈，亚瑟夫都会用目光直勾勾地注视你。那感觉就像脱光了衣服，被扔在大太阳下，没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一切被看得一清二楚。这种感受真让多罗庆幸自己是一位男性。不过一旦通过他的考核，他就愿意倾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你。如果你有所隐瞒，交流会就此结束，他也会对你避而远之。

当亚瑟夫的目光重新回到桌上的利兹酒时，多罗知道自己通过了考核。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有没有考虑过其他办法？既然将军如此心切，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其他人吗？”

多罗将军的心思像是被看穿了。

他的夫人不久前对他说，请他找一位有意愿的良善女性，帮他实现对儿子的渴望。无论是谁的孩子，她都会欣然接受其作为布朗伦兹家族的一员。他知道夫人爱他，只是自己从未考虑过这个提议。

当被亚瑟夫反问时，他像被噎住了。

多罗有些动摇，但他仍有顾虑：“到哪里去找这样良善、愿意帮助我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