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九歌·山鬼（1 / 2）

“秦山我待腻了，我想去楚山。”

山鬼坐在崖边，摇着一对裸足，在云雾里搅来搅去。她的女萝衣形若白纱、轻如无物，几乎要飘在雾里。

“楚山有什么好的，去楚山你还得横渡湘水，你是一只山魅，怎么过江？还是我这儿秦山好。”

一团柔软蓬松的云雾团子里传开了反对的声音。

山鬼一巴掌拍散了这团云雾。

“一团水汽也在这里聒噪。”她扁了扁嘴，“还有，不要犯你那文绉绉的毛病，我就是山鬼，不是山魅。”

“我哪里文绉绉了！”

云雾在缓缓聚拢、弥合，又团成一团。

“一团水汽，自诩什么‘云中君’，还不够文绉绉么？”

“我、我可不是寻常水汽！我是云！”

“听起来区别好大嗷。”

云团气得响了一道牙签细的闪电。

山鬼眼疾手快捏住了小闪电，瞧着小闪电在她指尖扭来扭去，总是无法挣脱。

“喂，你还我的天刹神雷！”云团摇晃她的手臂，润湿了她的衣角。

“还说你不是文绉绉的，还‘天刹神雷’呢……”

山鬼将小闪电轻轻一捻，然后摊开手掌。小闪电老老实实躺在她的掌心，微微闪烁着电光，不再试图逃走。

“你看，它自己选了我。”

山鬼将小闪电别在鬓角，略略得意。

小云团气鼓鼓的……然后鼓成了大云团。

“好啦，我只是戴着玩一玩，没有弄坏，这就还你呀。”

山鬼伸手去摘鬓角闪烁的电光，低笑着说。

“……不了。”

山鬼顿住了，面露疑惑：“怎么了？”

“你戴着很……很好看。”云团的声音低低的，几不可闻。

“我也觉得。”山鬼笑眯眯，“那我就收下了，多谢你。”

“几千年来，我也没有别的朋友，山鬼，你就陪陪我好么，不要去楚山……”

山鬼双手虚按崖畔水雾，像一只被风惊动的飞絮那样飘了起来，她裹挟着白云轻雾，足尖轻点，款款落地。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云中君，”山鬼的声音轻灵空旷，“但……我想去楚山。”

“你不会御风蹈虚，无法飞渡湘水！”

“我可以打一只小舟。”

“湘君和湘夫人不会让你涉足他们的领域！”

“我会好言借过，但不惜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