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烛九阴（结局）（1 / 2）

“你就是海神？”小夕站在海风中，裙裾如云。

“我就是海神！”海神的声音震得小夕的耳膜嗡嗡作响。

此时小夕站在山崖边高高筑起的圆形祭台上，面临着浩瀚的海水和漫耳而过的海风。一个巨大的怪物从崖下的海水中探出九条修长的脖颈和硕大的头颅，头颅上十八只灯笼般的大眼睛透射出暗红色或者澄黄色的光。

九个头颅居高临下地对着她，像九个黑黢黢的房子悬在她的头顶，似乎随时都会压倒下来。小夕的脚有点发软，冷汗濡湿了鬓发。

“我将为你跳完这支舞，以此换回我们部族的平安。”小夕抿了抿唇，望着九头巨兽说。

“你们的部族是否平安，只在我一念之间。”一个头颅用血红的眼珠瞪着她，裂开了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喷出浓浓的腥气，“现在，跳你的舞吧，女孩！”

只是片刻的凝滞，像是新芽破土前一瞬的宁静。

提步，落步。舒臂，跳跃。她舞开脚步，将巫女袍旋成一朵盛开的白花，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地绽放。

海神陷入沉默，九个头颅低头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微微摇摆晃动，只是偶尔从鼻中喷出沉重的“呼噜噜”的声音，凶怖的眼瞳也平和了些。

小夕在舞蹈中，渐渐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担忧，脚尖牢牢地顶着地面旋转，热汗从她充满韧性的身体里涌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欣喜和舒畅，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她只想继续跳下去，把这支舞跳完，别的什么都抛在了脑后。

海神失神摇晃的脑袋忽然撞到了一起，它怔了一下，陡然醒过神来，眼瞳涌上血红，厉声尖叫道：“不！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你跳得根本不像她！”

九个头颅骤然抬升，从九个不同的方向弓起长颈对着她，像是九条随时要扑出的毒蛇。

倾世的舞蹈被迫终止，小夕仰着脖子，惊恐地望着突然发怒的海神，向后跌出两步，白着脸叫喊：“我重新……我重新跳好么？求求你……让我重新跳一次！”

“没有机会了，女孩。”只有中间的蛇头还保持着澄黄的眼瞳，但也已经隐隐带上了浊红，它冷冷吐出人言，“你的舞蹈很美，但不是我想看的舞蹈。”

说完这句话，浓郁的浊红弥漫开来，最后两只黄瞳也染上了血色，在裂天的尖啸声中，九个巨首亮出獠牙，同时扑下！

……

时间似乎停滞了那么一瞬，小夕望着天空，惊恐绝望的眼眸中，突然映出了一点亮光。

那是太阳，天心的烈日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贯彻天地的龙吼。

赤红的光影从烈日的方向直堕而下，那是一条巨龙！它的鳞甲像是流动的火焰，它的獠牙像是锋锐的钟乳石，它的钩爪像是一口口绝世弯刀，刀锋如同残月的一弧。

巨龙从天而降，撞在九头巨兽身上，推撞着它一起陷入深深的海水之中！

“轰——哗——”

巨量的海水被砸得逆冲而上，化作潮水和海浪飞起，瀑布一样的海水流注在山崖上，发出哗哗的水声。

“轰！”

烛龙和海神破海而出，在飞溅的浪花中，传出海神惊恐的吼叫：“烛龙！你是烛龙！”

“相柳？！”烛龙鳞须皆张，迎着海神的血盆大口发出咆哮，咆哮声中带着震惊，“你分明已经……”

“已经死于夏禹之手了是吗？！”

海神，也就是烛龙口中的“相柳”，一边舒卷着九条长颈，一张张血盆大口直逼向烛龙，一边腾出一只头颅怒吼，“我只是想要去拜会女娇，路上吃了几个对我不敬的凡人，他就筑帝台在昆仑山封印了我几百年！

“女娇仙子死了，我只是想找到她的影子！你不在天界司掌昼夜，为什么要来干预我的事情！”

烛龙夭矫飞舞，避开相柳的利齿，陡然一扫长尾，将相柳砸得横飞出去，在海面上冲行，激起十几米高、几十米远的斜浪。

“不要给你的恶行找借口！恶行就是恶行，再堂皇、再悲怜的借口也不能掩饰你的恶行！”烛龙怒气腾腾，它爪牙毕现，在天空划过一道弧线，落向海中的相柳！

“轰隆隆——”

小夕呆呆地望着两个山岳一般庞大的巨兽在海天之间撕咬冲斗，一时间连逃跑也忘了。这时烛龙与相柳再次双双没入海中，只能看见海面像是沸腾一样翻滚起来。

又是“轰”的一声，两头巨兽再次冒出水面，不过这时相柳九头只剩下七头，烛龙浑身浴满青色的血液，鳞甲残破，虚弱而粗重地喘着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相柳失去了两个头颅，却不惧反喜，它仰天狂笑，群首乱舞，“你已经失去了神力！你已经失去了神力！”

……

相柳探出一只头，眯眼看着天上的太阳：“按理说你就是太阳，你下凡之后，天上怎么可能还有太阳？现在看来，你一定是把神力留在天上，化形成新的神兽来担任太阳了吧？它叫什么名字？”相柳得意洋洋地摇晃着剩下的七个头。

“……它叫三足金乌。”喘了半天粗气后，烛龙才缓缓开口说。

“烛龙，若你法力尚在，我自然甘拜下风；可你如今神力已失，便不再是我的对手。”相柳七首一齐咧嘴大笑，露出森森白牙，“认输吧烛龙，乖乖呆在那里，看着我吃掉那个美味的女孩！”

“全无可能！！！”

烛龙仰首发出浑厚粗犷的长啸，向相柳扑了过去，而相柳却只是冷笑一声，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念起咒语：“汪洋之水，听吾号令，凝练波涛，化为万矢！”

话音刚落，海水中突然一阵翻涌，噗哗哗吐出无数道晶莹的水流来，那是千千万万支水箭，受到相柳法术的控制，破海而出，万箭齐发，有如逆流的暴雨，向烛龙斜射而去！

烛龙吃了一惊，连忙卷甩长尾，将水箭砸成大片大片的水花，但仍有许许多多水箭射中烛龙的伤口，一时间青血流溅，烛龙疼得嘶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