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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坐在西泠印社中,看着不远处的西湖静静发呆,身着棕色夹克白色短袖,使得脖子上的疤痕完全暴露在外面。

整个八月份,吴邪胖子以及解雨臣都是在长白山上度过的,为了完成那个约定,吴邪付出了一切,却终是没有等到那个人出青铜门。

胖子提着外卖进门时,正好看到吴邪淡然无波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看着那个依旧年轻,却有一双仿佛活了千万年看尽沧桑的眼睛的男人,胖子只觉得心上堵的慌,不是为了他的天真尽丧,那本来就是成长的必然,胖子心疼的,是他悲伤无望的余生。

胖子怎么也忘不了,当他和吴邪在青铜门前等了整整十天却等不到门开时吴邪的反应,没有气恼,没有失控,只是那双固执的眼睛却慢慢失去神采,慢慢崩塌,变得一片灰白。

胖子知道,从那时起,吴邪就已经死了,一个人,失去一切,连唯一的信仰都不在了,还怎么活下去?

现在的吴邪就像是行尸走肉,为了身边还在关心他的人,他不能死,可他的信仰已经倒塌,胖子知道,吴邪这一生,已经完了。

苦笑一声,胖子忽然想骂人,丫的,曾经的三个人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小吴,你丫的别在那儿装思考者了,他娘的快过来给胖爷吃饭,都到你的地盘上了,还要胖爷我自己操劳。”

胖子把饭菜往桌子上一放,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着,绝食这种事吴邪还不会做,现在的吴邪,不再是那个耍脾气要人劝的小天真了。

看着吴邪低着头味同嚼蜡似的样子,胖子狠狠地一拍吴邪的肩膀,只把他拍的一个趔趗。

“天真,杭州这边有大花在,你跟胖爷去北京玩两天吧,或者去你说的那个什么雨村的地方,咱们又不是宅男,老憋在家里多憋屈呀,你说是吧?”

吴邪低头扒着饭一声不吭,胖子的好意他知道,只不过对于他来说,停留在哪一个地方都是一样的。

那个人没有回来,十年之约等若一个笑话,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对于张起灵,吴邪没有那么多情啊爱啊的念头,他只知道,张起灵是他的信仰,是他可以在十年艰辛中走过来的精神支柱,而现在,这个支柱崩塌了。

看着吴邪的样子,胖子心里一叹,表面上依旧大大咧咧的一挥手道。

“得,咱们家天真看着年轻,心态也年轻,既然不想去北京,那要不跟胖爷回巴乃耍几天,胖爷的小花快要下猪崽了,我得回去看看,天真啊,你肯定没看过猪下猪崽吧,别憋闷着了,带你去见识见识!”

“…………”

“吴邪,你他娘的这是跟谁置气呢?”

胖子怒了,从长白山下来吴邪就没有说过话,这些天解雨臣一直在打理吴家盘口的事,他则负责照顾吴邪,吴邪的状态简直是要把他逼疯。

“胖子”

眼看胖子就要发飙,吴邪放下碗,抬起头淡淡的看着他,胖子心上一松:总算是说话了。

“胖爷在呢,听着呢。”

吴邪动了动嘴唇,而后目光重新转向了窗外,就在胖子要再次发飙之时,吴邪再次开口了。

“就去巴乃吧,明天就走。”

“唉。”

胖子喜笑颜开,立马起来收拾桌子。

“得嘞,天真你好好休息,一切由胖爷安排就好,我去给咱买票,啊。”

看着胖子风风火火的架势,吴邪的眉眼也有了一丝松动,还是要活下去,至少为了胖子,十年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

吴邪和胖子是做长途汽车到巴乃的,一路上经过的风景美如梦幻,可吴邪却没有丝毫欣赏的心思,脑海里浮现的,总是当年三人一起坐车去巴乃时的样子,想着当年那人看着沿途的风景,目光灼灼的样子。

胖子最受不了冷场,在一边和几个学生样的小姑娘插科打诨个不停,一切都没有变,只不过,那人不在了。

到达巴乃时已经是傍晚了,不过胖子早就跟阿贵打过招呼,两人一到,立马就有瑶寨的姑娘端着酒杯盛情迎接。

这些姑娘都是受胖子致使,一个个唱着歌热情似火,吴邪本来还想拒绝,可人家姑娘直接一个个往他大腿上一坐,用嘴来喂他酒,无奈之下,一杯杯酒就被灌下了肚,等所有人走了,吴邪也醉的不省人事了。

胖子帮吴邪擦了把脸,看着吴邪的睡颜,只有摇头无奈的叹息。

胖子的本意是让吴邪醉一场,好好休息一下,却没想到,吴邪在半夜就醒了,帮胖子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拾起盖好,吴邪已经没有睡意了。

乘着淡淡的月光,吴邪沿着村边的小路一直向山里前行。

本来是无意识的随便散心,可走着走着吴邪就觉得不对劲了,一抬头,眼前全是苍莽的大山,高大陡峭的山峰连绵不绝,直插云霄。

此时天已近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在光与暗的交替下,四周的巨峰如同一个个史前怪兽蛰伏待发。

好熟悉的景象!

吴邪转着身子四面眺望,地面的草木十分茂盛,乱石嶙峋,翻过一道山口,眼前景象豁然开朗,而吴邪的眼神也一瞬间暗了下去。

只见在巨峰包围的山谷之中,一面清澈的湖泊在晨光下静静的泛着银光。

羊角山,魔湖,一切如旧,物是人非。

吴邪摇头苦笑一声,自己现在怎么变得娘们儿兮兮的,看哪儿都有种睹物思人的感觉,看来还真是老了。

甩了甩头,吴邪大步向魔湖走去。

湖泊清澈碧绿,岸边围绕着一圈白色的石头,然后就是碧绿的青山,如此美丽的地方,即使看过再多次,也依旧让人赞叹不已。

此时天已大亮,朝阳的光辉撒在湖面上,像是渡了一层金边。

站在湖边,碧绿的湖水完全看不到底,又有谁知道,这幻境一般的湖底,曾埋藏着一个时代的辉煌。

就在湖底,吴邪曾经差点永远的失去了胖子和小哥,不过,那也只是让那个人推迟消失的时间而已。

双手插在口袋里,吴邪低着头,思绪渐渐飘远,就在此时,远处的一群小鸟忽然惊飞,吴邪立马警惕的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沿着湖边的峭壁上植被绿的发墨,而在一面峭壁之上,一群小鸟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根据经验,吴邪知道,那里一定有什么异常情况。

反应过来,吴邪立马向那里跑去,那个方位他在清楚不过,那正是当年胖子逃出生天向他报信的地方,那里有个裂缝,直通向地下的张家古楼。

临近裂缝,吴邪忽然停住了脚步,整个人瞬间警惕起来,只见一只血淋淋的手伸出杂草丛,缓缓动了两下便没有了动静。

‘呛’的抽出大白狗腿,吴邪握着刀,全身戒备的向前走去。

越来越近,草中的人渐渐露出全身,在看清趴在地上的那个人的瞬间,吴邪瞬间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不已。

“小哥。”

杂草丛生的崖壁前,那个人就那样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苍白消瘦的脸颊,浑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十年后的再次相见,吴邪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张起灵,他还是一身黑色的卫衣,清冷淡漠的样子,却是闭着眼,毫无生机。

“小哥”

吴邪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颤颤巍巍的伸手试了试张起灵的鼻息,他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一点――呼!还有气息。

吴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张起灵背到胖子身边的,在检查完小哥的伤势之后,他就背起小哥往回走,本来就不怎么好走的山路,在背上负荷过重之时更是举步维艰。

胖子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吴邪不见了,吴邪的状态本来就不好,这下消失简直让胖子胆战心惊,在地毯式的将周围找遍之后,胖子一咬牙,就向羊角山走去――那个地方有太多回忆,也许吴邪在那儿。

事实证明,胖子的直觉是非常准的,当他看到吴邪跌跌撞撞的背着一个人出现在视野中时,他还是呆住了。

“吴邪,你他娘的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胖爷我有多担心,还有,你背上这谁呀?”

“胖子……”

看到胖子的一瞬间,吴邪简直想狠狠地拥抱他,丫的来的太是时候了,不过激动的心情还没表达,重荷之下身体已经到极限的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唉小天真”

胖子一把扶住吴邪,这时才看清吴邪背上的人,立马吓得大叫一声。

“哎呀妈呀!这他娘的不是小哥吗,这他娘的长白山没等到他,原来是跑这儿旅游来了啊!”

胖子一见小哥立马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光是因为小哥重新临世,也是替吴邪开心,这下,吴邪就不用那么行尸走肉般的活下去了。

“胖子”

吴邪虚弱的握着胖子的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将小哥转到胖子怀里道。

“胖子,小哥受伤了,快带他走。”

“唉,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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