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1 / 2)

我叫程功,是一名散修。

出生于冰河大陆的一名中年举人家,生母是县令家的一位小姐,生父不详。

按理说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应该会平稳地走上科举的道路,程举人也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但人算不如天算,我那不甘寂寞的生母,让我这短短的凡人生涯过得一点都不平凡。

九岁那天,程举人和他的同科去花楼喝酒,母亲照旧给我十文钱打发我出门,我本该在巷子里玩儿一整天再回家,但隔壁刘大婶儿倒浆洗水的时候,没瞧见我这小身板,一盆污水尽泼在了我身上。刘大婶儿不是个好相与的,自己理亏却先发制人地声讨起我来,我虽不至于生气,却也不耐烦她。

回家换了身衣裳,才发现家里的仆人小厮不知去哪儿躲懒了,我想着举人家里还是要有些规矩,便去了母亲的卧房,隔着一道门,里面传来吱吱呀呀的摇床声,母亲也像是受到了什么折磨般叫个不停。我戳破了窗户纸,从那一指大小的孔洞里看到,一个男人赤着身体,将母亲压在身下,只能看见白花花的四肢,她的脸上,不是面对程举人的嫌弃与厌恶,也不是面对我时的冷漠与不耐烦,而是一种我不理解的表情,似痛苦似欢愉。

我在门外坐了一会儿,想着这种事被发现之后随之而来的种种不便,然后安慰着自己:程举人也经常去花楼和西街的李寡妇家做这种事,那身为举人夫人的母亲和程举人的学生做这种事,就算是扯平了。便当作不知情地出门了。

如果你疑惑我为什么不知道程举人与李寡妇的事,那你便是小看了孩子之间的情报能力,大人总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便在谈话中无所顾忌,甚至还拿一些大人之间的龌龊事来打趣小孩子,却不知道小孩子口无遮拦,言语间便把这些事情都给传了出去。

那时的我虽年纪小,但也深知这个道理,便将这件事压在了心底,私底下还偶尔为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妇打起了掩护。

就这样,程举人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母亲的入幕之宾也换了一个又一个,终于,在我十六岁那年,事发了。

那时我已考上童生许久,但秀才却是屡试不第,程举人便给我施加压力,以至于事发当夜,全家上下,只有我睡了个安稳觉,事情也都是第二天听那些长舌的妇人说的。

她们说:程举人半百之年,力不从心,更愿意待在家里,而母亲才三十多岁,如狼似虎的年纪却整日茹素,让她如何受得了。这不,忍得久了,竟然趁程举人睡着了半夜与郎君相会。久旱逢甘露,胡天胡地一时都忘了压低声音,被半夜起夜的小厮发现了,一时间惊慌马乱,程举人半夜被吵醒,知晓了此事,更是气得一口气出不来,生生噎死了。

后来,那书生趁夜逃了,县令老爷家丑外扬,只查了个大概便将母亲交给程举人的宗族听任发落。母亲被浸了猪笼,程举人气绝身亡,操办完丧事,宗族里一边说着我年纪还小,让宗族帮忙照看家业,一边在外传扬我是母亲和别人生的野种,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将家产给霸占了。

对于程举人的家产,我其实是不太在意的,毕竟从哪儿看我都不像是他的儿子,他的家产,我也就没什么资格觊觎,交还给宗族也算是他们培养出一个举人后应得的,更何况虽没了以前的待遇,但总归有个落脚的地方。

如此,在镇上众人的议论与取笑中又过了一年,有个进士衣锦还乡,听说夫子和师母去世了,便上门来祭拜。我一见他,便知道他是我母亲众多“入幕之宾”的其中一位,他仔细地打量的我,像是有什么东西了然于心,然后说要带我去京城。

有机会出去见识见识,我当然不会拒绝。

我于宗族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在足够的利益下,我顺利的踏上了去京城的路。路上,我并没有询问什么,进士却自顾自地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了解释,说他姓谢,让我叫他谢叔叔,说知道了镇上的人对我的态度,身为程夫子的学生,实在不忍心,便将我带在身边教导。但我听着谢进士的话,其实有点想笑,我觉得他可能以为我是他的孩子,毕竟母亲多情且滥情,每一位“入幕之宾”都以为母亲爱他们爱得不可自拔,在程举人那里受到的侮辱与嘲讽,都在母亲这里得到了巨大的发泄与宽慰,这是他们对程举人的报复。

但从我有印象开始,我母亲便偷偷在喝避子汤,我猜测我是母亲嫁人前留下的种子。

到了京城,我见到了谢叔叔的妻子与女儿,谢夫人是某个府城商户家的小姐,精明不足市侩有余,她女儿也才七岁,天真娇纵,倒是挺喜欢黏着我,我知道,这得益于我这张与丑毫无干系的脸。

之后,我便在京城的青云书院上学,没人知道我的出身,谢叔叔对外也只称我是他夫人娘家的孩子。安稳平凡地过了两年,我成功考上了秀才,在青云书院也升了班。在秀才班里,我还见到了一两个熟面孔,是程举人夸奖过的学生,但不是母亲的入幕之宾,毕竟母亲的眼光很高,这种光有钱财的泛泛之辈并不能入她的眼。

他们一眼就认出了我是谁——毕竟我只是长高了许多,面容还未长开。

两人嫉妒我考了头名解元,在学堂里大声议论,说我母亲的风流韵事,言语之间皆是腌臢与猥亵,遗憾自己竟没能一睹美人风采。有人附和有人不满,但于我不痛不痒,且于我母亲而言,这是她的功勋荣誉。

至今仍在秀才班的人,恐怕连我母亲的面都见不着。

看着我气定神闲的说话,他们扬言要让我好看,恼羞成怒的样子像极了刘大婶儿家的小孙子踩到牛粪时的样子。

我想着我已经很好看了,再好看一点又何妨,便同意了。

但后续的发展却有些出乎意料,他们没机会让我好看了,事情不知怎么地传到了书院夫子和先生的耳边。

我深知世上没有不八卦的人,更何况我母亲的艳情史与这么多读书人有关,其中不乏一些朝廷新贵。一时之间,大家都在猜程举人的学生中有哪些人是我母亲的“入幕之宾”,更有甚者,甚至跑到我的面前,旁敲侧击,询问我的生父是谁。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