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叫声哥来听听3(1 / 2)

雨是半夜下起来的,雷声轰鸣,闪电交织,狂风把门板刮得哐哐响。

席望江半梦半醒,忽然忘了身在何处,仿佛还在上一个世界,没有出道之前。

他带着一把吉他,独自在繁华的异乡闯荡,也在夜里遇到过这样的大雨,那时的他尚且怀着一腔憧憬,天不怕地不怕的,只迷迷糊糊地担心着,前两天遇到的流浪狗有没有去处。

醒来已经过了十点,比前几天晚很多,也不知道今天小疯子来过了没有。不过时间这么晚了,大概也丢下东西走了吧。

他仰躺在床上,后背被汗水濡湿了一片,不太舒服地贴着皮肤,但一时也不想动。

总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像是忘掉了什么。

门板轻响了一下,他忽然记起昨夜的大雨,翻身起来去开门。

刚把门拉开,一坨**的重物顺势滑落,砸到了他的脚背上。

他吓一跳,连退两步,倒在脚边的少年丝毫没有反应,软绵绵地滑到了地上。

外面起了阵风,卷着雨后浓重的湿意,凉飕飕地刮过。

少年轻哼了一声,四肢动了动,慢慢把自己蜷起来。

席望江回过神,赶忙上前查看。

少年浑身湿透,平常总是瞪得大而圆的眼睛阖上了,纤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脏兮兮的小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润。

席望江用手背贴了一下,很烫,大概是受了一晚上的风雨,着凉发烧了。

可那又怎样呢?

他站起身,再一次感到烦躁。

他刚来这个陌生的世界,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凭什么要接管这么个本来与他毫不相关的麻烦?

可一转眼,他又看见少年紧紧护在口袋里的东西——小半个汉堡皮,已经快被雨水浸泡成糊状,大概又是专程留给他的“食物”。

僵持片刻,他叹一口气,找了块旧毛毯包住少年,兜着腿抱进了屋。

房里只有一张床,他不久前才换的床单,牙咬了又咬,实在横不下心把脏兮兮的小疯子往上放,只好又抱去浴室,烧热水给傻孩子洗了个澡。

拖布一样的T恤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少年瘦骨嶙峋的身体袒露,骨骼清晰得硌手。

一枚发黑的金属片挂在胸前,堪堪卡在锁骨处。

席望江第一次拎他后颈的时候就注意到这条链子,这时拿起来细看,才发现上面刻着名字和年份。

原来小疯子名叫乐初,按年份换算,马上就二十三岁了。

席望江微微有些吃惊,小疯子发育得不好,瘦瘦小小一只,脸小眼圆,一脸不知世事的纯真,他一直以为这人最多十五六岁呢。

潦草地替人擦了身体后,席望江把乐初放到床上,替他盖紧了被子。

带着退烧药和白粥回来时,床上的人依旧沉沉睡着,蜷曲在被子里,侧着头,小巧丰润的唇贴在枕头上,微微张开,呼出的气息濡湿了一小片布料。

席望江叫他起来吃药,推推胳膊拍拍脸,只见床上的人睫毛颤了又颤,圆眼半睁半阖,就是没有醒过来。

他只好托着肩膀把人抱起来,自己侧坐在床头,让乐初靠在他臂弯,半搂半抱地喂了药和粥。

乐初瘦得惊人,怀里好似揽了一把轻飘飘的骨头,没有实感。倒是一头炸毛很茂盛,略微带卷,很有生气地朝四面八方展开。

席望江几乎是魔怔地伸手摸了一把,像摸一只小狗。

摸完想起乐初实际上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了,他立刻又浑身别扭起来,忙把人塞回了被子。

床被霸占,席望江只能拎着椅子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发呆。

他原想着只等乐初醒了,就把人赶走,或者最晚天黑之前,一定要叫他离开。可没到傍晚,乐初的体温越来越高,烧得浑身皮肤泛粉,汗珠一圈一圈地涌上额头,到最后甚至呼吸都微弱了。

这下不仅没能把人赶走,还不得不带去了医院。

钱是找房东借的,今天买药和白粥时他的余额就清了零,原主也没有朋友或家人,通讯录里能联系得上的只有房东。

席望江再三保证本月之内还清,房东太太才不情不愿地松口,条件是从下个月开始房租涨三百。

交完医药费,席望江肉疼地计算余钱,想起曾经一顿饭花去几千上万也满不在乎的日子,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心头难免升起一股沧桑,

不过,也的确是上辈子的事了。

推开病房门,席望江忽然快步冲向病床,一把捏住了乐初挣动的手。

“你病了,好好躺着。”

乐初只是迷迷糊糊地醒了,大概是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地方,不安地想要起身,被席望江握住按回去之后,迷迷瞪瞪地瞧了几眼,伸手轻轻勾住席望江的衣袖,很快又睡着了。

席望江坐在病床边,一时忘了收回手。

点滴管里的药液慢慢下坠,涌入一只苍白细瘦的手臂。

他呆滞地看着,有种恍然回神的错觉,仿佛那只透明的输液管,也连接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将爆炸时丢失的灵魂注入,让他在陌生的世界里,缓缓变得完整。

他想,既然来了,就好好过吧。

再说,他还得找这个小疯子收债呢。

连带着额外涨的房租,也都要全算在小疯子头上才行。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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