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得寸进尺2(1 / 2)

剩余不多的零食从塑料袋里漏出来,先是撞向少年的肩膀和腰,然后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少年还保持着突然停下时往前栽倒的惯性,被劈头盖脸砸了一通,也没有丝毫不满或发怒的迹象,只是努力让自己站稳,四肢不太协调地躬下身,把零食一个一个捡起来,笨拙地装进袋子。

席望江看着这个毫无自尊、不知羞耻的乞丐,脸色愈发阴沉。

尴尬的是,也许是因为发泄过后,饥饿感更加清晰地涌上来,他的肚子突然发出一串清晰的鸣响。

少年停住动作,仰头看向席望江,眼眸微微流转,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从裤子口袋里摸索一阵,把先前席望江塞给他的一条巧克力也放进了口袋,然后很努力地想把口袋的提手系回原本的模样,但没有成功。

他起身的时候又踉跄了一下,抬眼看过来,嘴角还沾着一点关东煮汤汁的红油。

见对方还要跟上来,席望江眉梢抽搐,一句脏话就要脱口。

可没等他骂出来,少年已经咧着嘴角靠过来,学着他先前的样子,先捉住他的手,然后小心地把袋子放进他的手心里。

席望江忽然噎了一下,一时愣神,任由少年凑近,贴着他胸前的T恤,鼻尖轻耸,仔细嗅闻了几下后,撤身后退,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用亮澄澄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地转身离开了。

一阵风卷了片落叶盘旋而过,绕着少年离去的方向滑走,入眼只剩空无一人的逼仄小巷。

席望江回神,下意识扯着胸前的T恤拎到鼻尖下闻了闻。

一股久未洗澡的汗酸味儿。

填饱肚子,席望江原本想继续睡,却不知怎么,突然看那张破床不顺眼起来。

床单被罩严重发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枕套上晕着几团不明污渍。

他到底是怎么在这么脏的一张床上,心安理得地睡了两天的?

还有原主到底多久没有洗头洗澡换衣服?

自从刚才闻到酸臭味开始,这股令人恶心的味道愈来愈浓烈。

席望江一刻也忍不了地冲进浴室,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把自己洗干净了,才勉强躺上换过了床单被罩的床。

第二天一早,他被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这破房子毫不隔音,他又住一楼,薄薄的木板门正对小巷,哪怕只是有人路过,脚步声听着也跟挨着他的床在走似的。

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往被子里一缩,盖住耳朵继续睡。

将将要睡着,门板突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响。

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把头蒙住了。

很快,相同的敲击声开始重复地响,隔一会儿响一下,催命一样。

他彻底睡不着,怒火直蹿天灵盖,被子一掀就开门出去,刚要开口骂谁这么神经病,却发现门口空无一人。

倒是地上多了点垃圾,一个吃剩的筒子骨,半个发黑的馒头,两颗烂葡萄,一小截火腿肠。

席望江站在门口往巷子两边望了望,没看见什么奇怪的人,一脚把这些晦气的东西踢散了。

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这里的垃圾随处可见,可能是被风吹过来的。

可接下来的几天,他的门口每天都会出现新的垃圾,更诡异的是,它们总被排得整整齐齐,上供似地摆在他的房门口。

他不得不再次探索原主的记忆,思考是不是有得罪过什么人。

结论是没有。

原主不但没得罪过谁,还因为常年窝在破房子里搞音乐,在这座城市都没什么认识的人。

席望江再一次从镜子里打量这个陌生的男人。

从车祸到穿越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周,他躺在床上睡睡醒醒,总觉得没什么实感。明明马上就吃不起饭了,也没有感到担心或焦虑。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对他来说,人生从超跑爆炸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结束了。现在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不过别人的人生。

甚至是已经被使用了一半的残次品。

从保留的记忆中,他不难得知原主苦苦追求但几乎没有进展的“音乐梦”,但对于现在的席望江来说,那更像是一个笑话。

他不想,也不觉得有任何意义去替他完成。

镜子里的人用沉重的目光与他对视,他分不清这种死水般的绝望,到底是原主在日复一日的贫瘠生活里磨出来的,还是他从另一个世界里带来的。

心情陡然变得烦闷,逼仄的出租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需要出去透透气。

说是透气,这附近也没什么甜美的空气可供他呼吸。他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道里瞎蹿,目光滑过周围灰扑扑的风景,只觉得堵在胸口的东西变得更沉重。

拐角处突然传来哐当一响,席望江下意识望过去,只见一个清瘦的身影飞蹿而去。

紧接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探头撵了两步,见人已经没了影,恼火地停下来,踹了地上的垃圾桶一脚,嘴里骂骂咧咧:“死叫花子天天来翻垃圾!”

席望江从旁走过,发现这是一家小面馆,门口安着铁皮灶,案板凝结着不知多少年的陈垢,上面摆着一堆剁得堪比头屑的肉碎,和一根被刮得一丝肉也不剩的大棒骨。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想起这几天出现在自己门口的垃圾。

中年男人泄完愤,又把垃圾桶扶正,随手从里面一掏,摸出块沾了一圈土豆皮的牛骨,抵到自来水管口冲了两下,丢进了正在沸腾的汤锅里。

席望江胃里翻滚,飞快走远了。

这天晚上他什么也没吃就睡了,迷迷糊糊梦见自己花光了钱,跑到那家面馆翻垃圾吃,好不容易翻到一根筒子骨,就被男人提着菜刀撵出来。

他拔腿往外逃,看见身旁有人和他并肩跑在一起。

他们身上都又脏又臭,这人却很开心似的,转过脸咧嘴笑着。可没等他看清,这人突然又加快速度,一下子从他眼前蹿走了。

席望江睁开眼,心跳快得像是刚才真的在冲刺一样。

不知怎的,他忽然一下子想起来,昨天从面馆逃走的人,似乎就是上次那个精神有问题的流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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