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6（1 / 2）

五分钟后，两具尸体被打捞起来，静置在金属甲板上。

一众水手议论声此起彼伏，习籽从船舱内快步走出，一探究竟。他用湿口罩捂住口鼻，生怕被红雾给毒了喉咙。

“红雾是崇海中一种昼伏夜出的海兽喷射的红色气体，和白雾混合而成，无毒。”游客在他身后低声解释，习籽一怔。

原本隐没在水手中的游客不知何时挤到了他的身后。

习籽：“……”

水手长内心早已波澜万丈，面色铁青，却在众人面前极力保持冷静，不能失了身份。

唯独李平和的表情如同吃了苍蝇！

两具尸体被打捞起来后被里外搜了个遍，除了救生艇上偷藏的备用食品和应急物资外，什么都没有。

其他人不知道，李平和却门清。他杀了多少人，他心里有数。这两个死掉的B区水手确实如报备者所说，确实打算乘救生艇潜逃。

大副房间失窃后，二副离奇失踪。李平和第一时间找到监控室，发现了两名被打晕的水手，果然不出他所料，所有指定地点的监控全被清理。

他之所以按下不表，是因为时机未到。克里斯球属于高层机密，知道克里斯球的人全都被他杀掉，他不能露出马脚。

两名失踪的水手被找到的那一刻，他有恐慌，也有惊喜。

他既害怕克里斯球被公之于众，又矛盾地满怀期待。他很纠结，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因为克里斯球真真切切地消失了。

李平和淡定地看了一眼手表，八点半。

正常船速一个小时后抵达千域岛港口。

再不说出来，一旦船抵达目的地，B舱水手各自散去，要找到克里斯球更是难上加难。

“B舱的，我劝你们把东西交出来！什么事还可以商量，否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轮机长一改笑面虎形象，变脸朝众人喝道。

B舱水手你看我，我看你，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当个笑话听。

“什么东西？”水手长做了个表率，揶揄道，“李平和，你在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听不懂啊？”

“就是！”旁边几个水手开始起哄，“和你走得近的，一个个都死于非命。还在这儿狡辩，我们B舱23位水手，难道还怕你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不成！”

习籽下意识地往外圈走。

船越靠近港口，人心就越涣散。因为活着的人越多，分钱的人就越多。

作为轮机长，船上唯一活着的高层管理者，最后分到的利润绝对占大头！与其可能被杀，还不如B舱的水手齐心协力干掉李平和，还能争取一线生机。

出海渔船的规矩，中间人负责和港口对接，只要对接人活命，捕获的鲷鱼就能正常和当地的海鲜市场做交易。远洋船员不管普通还是高级，是死是活，在市场的人看来，没有任何意义。

港口就认交易中间人和交易信，哪怕船上的其他人死绝了，交易人随便编个合适的理由配合当地调查，走个过场和程序，照样什么事没有，该吃吃，该喝喝。

船上所有人都可能死，唯一不会死的是习籽。他是习名的弟弟，出海任务的中间人被杀，所有人将拿不到一分钱。

“5021号水手，猎杀即将开始。”声音不急不慢地响起。

习籽有时候觉得老头子很像人工智障，他又不是瞎子，甲板上这么大动静他会看不见？

两具B舱的尸体现身就是导火索，杀一个人意味着分钱的人少一个，没人能抵抗得住此等诱惑，也没人能置身事外。

习籽：“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声音戏谑道：“你现在可以反悔，你应该看到了，游客不是省油的灯，你确定要救一个恶魔吗？我不得不警告你，这个人在你身边，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他手上。你永远可以相信我的话。”

习籽从没质疑过他的话，但这一次，他确切地想要救下这个人，他犯了难。

“可悲的是，你被他收买了。”老头子不做人地讽刺他，“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连克里斯球怎么使用，能否驾驭都模棱两可，就被他三言两语给唬住了。真不知道你这18年里，吃了多少婴儿奶粉，越活越幼稚。”

习籽：“……”

习籽：“你说过，尊重我的选择。”

老头子：“5012号水手，你也同样记住，你答应我的条件。”

习籽深深地叹了口气：“知道。”

话音刚落，甲板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铺天盖地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杀人啦！杀人啦！”

轮机长短刀“刷”一下，捅进水手长的心脏。白刀进，红刀出，死了一个。

尖叫声，喊打喊杀声，金属甲板上“锵锵”的脚步声，震耳欲聋。红雾弥漫在船上的每一个角落，像染了血般殷红而慎人。

细细闻起来，还隐约还带着血液的腥气。

习籽平和地望着周围一片红雾朦胧，周围的人模糊一片，只有惨叫声和咒骂声如立体音环绕。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18岁，能亲眼目睹一场丧心病狂的杀人游戏。

看着大家为了利益、为了活命而自相残杀，太残忍了。

可这群人里，只能活一个！

习籽甚至想，自己多像神明一般的存在，看着如同蝼蚁一样的人类打打杀杀，他压根不用思考谁会活命，因为他不参与这一场战斗，他是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红雾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形飘散而过，掀起一绺腥甜的风。

周围暗红一片，耳边的呐喊和杀戮声变得羸弱，所有的声音在他眼前重合。

杀戮结束了！

活着的人身影由缥缈变得清晰，呼哧带喘，全身被鲜血染透，目光中带着强烈的煞气。

——是李平和！

得杀多少人才能练就这样的气场？

“我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是我！是我！哈哈哈哈！”李和平暴戾的笑声响彻云霄，脚下还踩着两具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尸体，活像刚用镰刀收割完生命的地狱死神。

“还有一个！”虚空之中，一个熟悉、清冷、却略带成熟的声音在甲板上晕开。

游客？！

从声音传递的方位判断，他在船舵上。

声音飘飘悠悠，没有一丝气喘，细听还带着慵懒。他在昭告活着的人，他方才没参与混战，而是静候最后的幸存者。

猛地，习籽耳边“嗖”地一响，像射出流箭的破空声。

游客纵身一跃，脚尖点了几处船上的固定点，平稳地降落在金属甲板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就连高空落地声轻得如同落在海绵上，游客控制得恰到好处。

那陡然飘过的一缕风，让习籽意识到他已经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