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2 / 2）

“是是，咱们互相体谅嘛。”

“你有三天时间。”

“孙总，我、我这真是有困难啊，您看，我不是故意欠账那种人，风风雨雨这么些年我起早贪黑……”

就在柴家祥絮絮叨叨诉苦的时候，柴子非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如坐针毡，什么叫芒刺在背，不对，这是芒刺在面啊！

“擦又死了。”

这一声淡定的咒骂音量并不大，但在安静的办公室挺明显，所有人转向打游戏的黄毛，只见那黄毛摘了耳机站起来，无神的眼睛终于看到其他人。

“老大……哦，你们都在啊。”

所以这个黄毛在这儿打游戏投入到根本不知道有人来来往往吗！不要在这种时刻找吐槽好吗！柴子非心想，他们家已经生死一线了啊！

“哦，还有欠债人柴家祥。”黄毛看到柴家父子，语气冷静得像是念课文“和……欠债人的儿子柴子非。”

柴子非一愣，所以这家公司怎么回事，早就知道他和他爸？那早上那些算什么……

虽然满腹疑问，但当务之急是怎么脱身——想到早上怎么说都算是帮过钢哥，柴子非鼓起勇气开了口：“钢哥，我爸的债，我们会想办法还的，真的！”

钢哥看向柴子非，明明是同样的水平线，钢哥的视角却总让人觉得居高临下。

见无人答话，柴子非心里紧张，声音也有些颤抖地继续说：“欠的钱我们要还的，只是三天真的不够啊。我爸是老实人，这次如果不是意外，厂子也不会倒，我家所有钱都赔出去了，真的是一毛也没有了……所以我才去开哔哔……”

柴家祥听到这儿，立马开口附和儿子：“对啊，我儿子无辜啊，被我拖累的，他妈很早就去世了，我有厂子要管，根本没时间管他，他基本上自己拉扯自己长大，很惨的！”

自己拉扯自己长大什么鬼啊老爸，说点有用的话啊老爸！

钢哥顿了顿，问：“你们要多久？”

“嗯……”柴子非看了眼他爸的眼色，“五年？”

小知猛拍桌子：“你拿我们开涮呢！”

“那……两……半年？”

“欠债人，你家房子好像是不错的。”黄毛收好游戏机，从表情到声音都死气沉沉，“我记得之前收集的资料，你家在市中心平和南路，是单栋房子。”

小知有些意外：“平和南路啊，居然还是单栋？”

“是啊！我也知道我家房子很好啊！有围墙的！种满了树！城市绿洲啊！这是我懂事以来装逼的力量源泉啊！现在不是也快要抵押出去了吗！”柴子非心里这么想着，嘴巴一张，却只是叹了口气。

“房子抵押给银行之后不知道会被谁低价拍走。”黄毛说着，走到沙发旁边，直接在地上坐下。正常人会这么如无其事坐地上吗！

“不如卖给我吧，你们拿了钱，就可以还债了。”

“哈？”柴子非目瞪口呆，什么套路……

“把房子卖给高良，嗯，似乎是最好的选择。”钢哥点了点头。

大家为什么这么认真，所以不是开玩笑吗？所以这个黄毛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吗？这么富为什么还要收债？

“房子全款还是贷款？”小知问。

“全款。”柴家祥答。

——不要啊老爸，你这是同意卖房子了？

“这样的话……”小知从口袋里掏了个水蓝色的袖珍计算器，手指飞舞开始算账，“考虑到市中心的地价，房子未来的增值空间……”

小知噼里啪啦一阵之后把计算器举到柴家父子面前，面无表情：“恭喜，你们只欠九百九十九万了。”

——现在杀了我！

“三天。”钢哥再次开口。

“等一下！”对未来的长远恐惧，战胜了眼前的恐惧，柴子非努力保持镇定，试图讲道理，“你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明知道我们还不上，这样逼有什么用，难道真要我们跳楼才行吗？可是我们死了，你们什么也拿不到啊……要想拿五成报酬，我们得活着呀，对不对？”

一阵寂静。

连窗外的蝉鸣和引擎声都听不见了的寂静。

钢哥盯了柴子非数秒：“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有什么办法证明能还上钱？如果证明不了——”

真钢财务里的四个人忽然齐齐看向柴家父子。

什么、什么情况？！

“不是、不是，我，我那个……我还年轻，这一辈子的劳动力，难道还比不上九百万吗？”

“不是所有人的一辈子都值这个钱。”钢哥低头点了一支烟，说，“不过，对还不上钱的欠债人，我们会特别赠予一次让他的人生价值九百万的机会。”

这个机会，听上去不像字面那么友善。

小知拿来账本，翻开写下：“减去房产，还有九百九十九万，你们父子俩，一个九百万，一个九十九万，现在决定一下吧。”

“怎么、怎么九百万？难道是买卖器官……什么的……”柴子非不安。

钢哥不可思议地看着柴子非：“违法的事情怎么能做？”

他越是一本正经这么说，柴子非越不信——这世上要有人违法，一定就是你们这样的啊！

高良打开电脑，翻了翻资料，把屏幕转过来给柴家父子看，上面有张招人的海报，背景是湛蓝的大海和洁白的冰山，中央画着卡通的北极熊和船，一侧写着类似远航渔船，高风险高收入之类的糟糕字眼。

“北……”柴子非不由提高音量，“北极——？！！”

“九百万那个，去北极捕鱼十五年，剩下九十九万那个，留在公司打杂十五年。”小知在账本上写好金额，厉声催促，“快决定！”

柴家祥眼眶泛红，拉着柴子非的手：“儿子，都是我这个没用的爸，反正年纪也大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还年轻，还有未来……”

“爸！”柴子非脑中闪过二十多年来和父亲的点点滴滴，从小他一直看着父亲出门的背影，埋怨父亲从来不陪伴自己，长大了才知道父亲的辛苦，而现在，远航捕鱼这种辛苦活，父亲不顾身体也要抢着去做……

柴子非从没缺衣少食，不怎么努力就能衣食无忧，也习惯了这种平凡庸碌的生活。但是现在……想到要远离都市文明，去一个寒冷未开化的地方，不知道要和多少困难险阻搏斗，他内心非常害怕。但是，他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现在父亲什么都没有了，他必须要强大起来，为父亲撑起一片天……

钢哥提高音量：“到底谁去？”

柴子非鼓起勇气，看向钢哥：“我——”

“他去。”柴家祥不假思索指着儿子说。

哎？

按套路来啊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