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李后主1(2 / 2)

照片被保存得很好,只有相纸在岁月流逝下微微泛黄。翻过照片,背面有一行黑色小字: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字写得不算好,可是一笔一划都很认真。从墨迹颜色看,这几个字的时间不会很久远。王绍杰从字面意思推测,应该是虞孟梅过世后才写上去的。

这八个字出自《诗经》。如果可以换来你的复生,我愿意死上一百次,可见题字人的确是深切思念着亡者。对着这张自己多年前拍摄的照片,王绍杰心头蓦地浮起前几日观影时记下的一句唱词:怕神仙眷属,也要历兴亡。

两个人感情再好,终究也敌不过生离死别。

除了茶几,客厅的白墙上也错落有致地陈列着虞孟梅和陈云笙的照片,多是两人日常生活的记录。右上角的地方有一处空白,一颗钉子孤零零支着。王绍杰想起之前陈云笙说虞孟梅一直把他拍的照片挂在家里,猜测那里应该就是挂他那张照片的地方了。照片下面的角落里放着留声机,旁边架子上则是一叠黑胶唱片。

王绍杰将唱片一张张拿起来端详。

“不好意思,让王先生久等了。”陈云笙打完了电话,向他走过来。

王绍杰一边笑着说“没关系”,一边打量陈云笙。

头发齐整盘在脑后,一身黑丝绒旗袍,襟口处别一枚带流苏的素银胸针。因为春寒,她肩上还搭了一条白色开司米披肩。

陈云笙看到王绍杰手里的唱片,浅浅一笑:“四三年在大中华,梅姐带我录的第一张唱片。那时唱的还是四工调呢。”

佣人适时送上咖啡。纯银杯盏和杯托上分别錾刻着精巧而雅致的花鸟图纹,典型沪上名楼的风格。

陈云笙从王绍杰手里接过唱片,放在唱机上,咿咿呀呀的越调便响了起来:“先生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树喳喳叫,上面穿去又穿来(注2)……”

“我记得陈女士是新昌人?”乐声中,王绍杰打开了话匣子。

“是的,不过我九岁就去嵊县的科班学戏了。”

“学了多久?”

“三年满师,之后在附近的乡下演出。”

“没记错的话,您是四十年代初到的上海?”

陈云笙点头:“民国二十九年,在宁波上的船。”

“那时年纪还很小吧?”

“十五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和虞女士是哪一年认识的?”

陈云笙笑了:“王先生,这些问题你以前都问过。”

王绍杰赧然。实在是有太多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便下意识重复着当年的采访。他在心里算了算,现在的陈云笙还不到四十五岁,正该是戏曲演员的黄金时期。

“来香港后,两位还登台唱过越剧吗?”他继续问。

陈云笙摇头,又说:“八年前上海越剧院来香港演出,也有昔日的姐妹与我们联系过,希望我们能回去。不过那时梅姐身体并不是很好,我没有答应。听说内地现在乱得很,大概是回不去了。”

“在香港的上海人、浙江人并不少,前几年长城拍摄的几部越剧电影(注3)反响也不错,我想越剧在香港也有市场。就是不知道陈女士有没有再踏台板的意愿?”

听了他的建议,陈云笙的神色略微复杂。她认真考虑许久,最终还是摇头:“她不在,舞台没有颜色。”

即使改换了很多,但是由于来源是任白,所以我觉得这个故事的基调相对还是温和的,含糖量高,也没有太多国仇家恨(我看过有限的数篇民国戏曲文几乎都很虐),大家可以放心食用。

听说百合很冷,这题材又是冷门中的冷门。我其实做好了扑街的准备。不过大家如果觉得故事还不错,就请给些鼓励吧。毕竟光靠作者个人的爱发电很可能会电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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