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洛阳往事:为渚成蹊40(2 / 2)

“哥哥……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了,可是娘亲……”

“好了,饮溪不哭,会有办法的,爹爹会有办法的,不是饮溪的错。”

「不,全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要娘亲帮我去买那个糖人,蔡京的人就不会发现我们……全都是我的错。」

一路颠簸情绪大起大落,那时的我哭得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有一刻我痛极,似乎喊了出来,但将要苏醒的时候,又被迷晕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有几滴滚烫的泪砸在我的脸上。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体里已经种下了双生蛊,王府也挂上了刺目的白幡。

而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温柔灵动的娘亲。

————路为渚视角————

我名为路为渚,父亲希望我如水中小洲,平静安宁,远离纷争,但后来世人皆只以我的字称呼我——清鸣。

我有一个很可爱的妹妹,她叫路成蹊。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母亲希望妹妹能活得自在随心。

可是命运弄人,路成蹊这个名字后来除了寥寥数人,无人知晓。

我们渐渐只唤她饮溪,这是她五岁随母亲离家时为自己起的名字——路饮溪。

我们的故事要从元丰六年说起,这一年,大名鼎鼎的种谔将军去世,我和妹妹出生。

(随随时间批注:元丰六年也就是公元1083年,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大事,大将种鄂去世,路远征接任边境军队。之后小溪和哥哥路为渚五岁,人生第二次转折,也就是1088年,正是历史上大宋和西夏的第三次大战。)

然而命运给我们开了一个玩笑,母亲身体里从小被她的亲生父亲——毒宗宗主暗中种下了几乎无解的蛊毒,这种蛊若善加利用可使武功一日千里,可稍有不慎也会反噬宿主。

然而后来毒宗一日之间倾覆无存,在生下我们之前,没有人告诉艾米拉她体内有着这样的秘密。

后来,一切都晚了。

刚出生的我和妹妹,被一分为二的子母蛊侵蚀,一个带着不祥的异瞳,一个随时都可能死去。

细论起来,无法说清我和妹妹谁更不幸,但妹妹身上的蛊毒明显更为烈性。

父亲知道了成蹊随时都会夭折之后,只能忍痛上报朝廷自己只生下一个名为路为渚的孩子。

然而母亲无法眼睁睁看着妹妹死去,没日没夜地查看医书,终于找到一个能同时留下我和妹妹性命的法子,父亲后来说,那一晚母亲含着泪痛苦地将妹妹身上致命的蛊毒连同我的一起逼到了我的双腿上。

镇边将军的孩子,不能是一个残废的不祥之人,于是在人前,成蹊替我担起了路为渚的身份。

没成想,这一担便是二十余年。

饮溪,饮溪,为什么妹妹后来要叫这个名字呢?

后来在我们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那一天,她告诉了我原因:“哥哥的渚是水中渚,我便不要做路上蹊。”

我从小记忆力和领悟力就特别好,学什么都很快,父亲母亲都说我十分早慧,而我也非常努力地,去吸收知识,去提高武艺,去记忆我的家人们。

我一直知道,体内混合着我和妹妹从胎儿时便无法摆脱的变异蛊毒的自己,活不了多久,但母亲说这份代价让妹妹好好活了下来,所以我觉得这值得。

但我们忘记了,妹妹从来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在她偶然知道我的残废全是因她造成以后,便下定决心要付出一切代价让我恢复正常。

我永远记得,五岁那年,妹妹和母亲离家时,父亲穿着战袍沉重的眼神。

不久后,西夏扰边愈发猖狂,父亲也走了。

之后便是一场大战,所幸父亲带领大宋胜了,彼时年轻的先帝大手一挥,将骁勇善战的父亲封为了镇边王,妹妹成了小王爷。

经此一战,父亲也真正收复种家军,老种小种经略相公皆为父亲所用,种家军正式更名路家军,从此西北边境军队只认两个人——镇边王路远征和小王爷路为渚。

(随随人物批注:老种经略相公和小种经略相公指种师道和种师中两兄弟,种谔大将军的两个儿子。还记得水浒传里鲁智深的上司小种经略相公吗~就是种师中。)

然而战争是打不完的,初受圣宠的镇边王,肩负着守卫大宋安宁的责任,父亲封王后又在边境镇守了一年多,最后彻底使得西夏归服大宋。

再后来啊,便到了那一天。

那年我七岁,妹妹在约定的时间满身狼狈回到了家,也带回了因蔡京沿路暗算以至于重伤垂危的母亲。

虚弱的母亲用生命的代价最终带回了双生蛊的幼蛊,也从此将我和妹妹未来的十五年绑在了一起。

妹妹需要花费十五年的时间,将体内的双生蛊彻底炼化,最终用成蛊抵消我体内催命的变异蛊毒。

届时我无法见人的异瞳会恢复正常,两条被蛊毒侵蚀的腿也能重新站立。

彼时的我懵懂地看着服下他心头血的蛊虫转而进入饮溪的身体,猛然听得她痛极的一声惨叫,方才明白了,妹妹五岁时所说的话,究竟有着何种分量。

医师告诉我们,双生蛊在人体内炼化会使那个人每个月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我得知真相后疯狂地想要让妹妹剥离体内的蛊毒,可是父亲的话让我冷静了下来。

“不要这个救命的蛊,那你未来能活多少年?难道你要让你妹妹这一辈子都替你当这个小王爷吗?这一切都是你母亲和妹妹自己的选择,她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别辜负她们。”

父亲在劝说着我的时候,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是啊,那天我和妹妹失去了母亲和自由,他也因为守家卫国的责任失去了挚爱的妻子。

封王封爵又如何,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我有时会恨,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折磨我们一家?

而我有时又很庆幸,我们彼此之间如此相爱,什么也无法阻拦我们保护对方。

【随随有话说】

我小时候带着我弟在路边蹦蹦跳跳,一不小心把我弟的牙磕掉了,我爸当时给了我一脚,他当然爱我,我当然也不是故意的,我爸后来也一直给我道歉。

可能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完美吧。

路家是一个悲伤却也温暖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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