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乌鸦2-197134（1 / 2）

夏季的夜风在走廊间流窜，鼓起白纱窗帘飞舞。这样沉寂的夏夜，家养小精灵情急之下疏忽控制的噼啪声好似裂响，格外声震。

杰拉德迷迷糊糊听见走廊上有巫师们匆匆急走的声音，他搓着自己的面颊搓到皮肤发热，才感觉清醒一点。他坐在床侧，脸还被埋在床帐后，从外面只能看见他赤·裸的双脚。

门外遥远的声音，除了窸窸窣窣的活动声，现在甚至出现哭嚎声。

不对，这不对。大半夜的哭什么丧。

几乎瞬间就清醒的杰拉德，站起身挽起床帐。他回身看了一眼床头柜子上的静音座钟，下半夜三点半。

门外一声轻微的噼啪声后，有节奏的轻柔敲门声和塔塔细声细气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杰尔主人，塔塔请求进来。”她隔着一道门，向杰拉德请求。

“快进，塔塔。”

轻不可闻的脆响后，塔塔站在床柱旁手捧着一叠什么衣物。凌晨时分，窗帘紧闭，这里太昏暗了，看不真切。

但是一种直觉击中杰拉德，上前去看看吧，看看这丧信。

他刚拉窗帘让晨曦的光线进入室内，好看个清楚。不知何时站在窗外树杈上的乌鸦，匕首样的喙张开正在惊叫。黑豆豆的一对小眼睛，厉声尖叫也不耽误直勾勾注视杰拉德。乌黑的鸦羽在晨光中，甚至泛起别样美丽的蓝紫色金属光泽。

还没等他做出什么举动来应对，或者说施咒来驱赶乌鸦。正在被只隔着一层玻璃的近距离突然叫声，吓得发懵，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乌鸦扇动翅膀，他眼看着向下弯曲略呈钩状的上嘴端，向玻璃飞速逼近。

杰拉德猛然拉上窗帘，窗帘背后传来躯体、脚爪以及尖喙撞击玻璃的清晰声响。塔塔在他身后打出响指的同时，窗外的乌鸦一声凄叫，之后是巨大的扑棱翅膀声。

“该死，乌鸦。”

塔塔空出的枯瘦手指再次打出响指，吊灯架上成圈的白蜡烛被点燃。烛火轻轻抖动着，在浅色金属的反射下，光线能够更明亮些。

“是谁？”

昏暗被驱散，塔塔捧着一身黑衣。

“伊利斯·瑟莱斯特女士。”

杰拉德哆嗦着手，火速换衣服，来不及?塔塔道谢。外面乱糟糟的来的人不能少，父母和年长的兄弟姐妹多半已经在书房里，自己要尽快。

“来的报丧是伊利斯的姐姐和母亲，提莉·斯特林夫人和卡瑞萨夫人，及其祖母卡珊德拉·霍尔夫人。女主人要主人尽快前往书房。”塔塔把信息告诉他。

蜡烛的浑黄光从他头顶俯照，蓝眼睛笼罩在阴影中。一身黑衣的杰拉德打开房门，他点点头，“知道了塔塔，我马上去。”他闪身出去。

他一边走，一边把戴在黑手套外的戒指转正。书房的房门大开，只走在通向书房的走廊上，不间断的微弱哭泣声和带着怒火的低声讨论声都让他心里发毛。

这间屋子好像炸药桶，火星已经蓄势待发，只差捻住火信子的手指松开。希望父亲或母亲能压制他们的怒火和悲伤，不要让事态猛然恶化。

远远就有站在门内门外的亲戚们发现他，里三层外三层的亲戚们，坐着的有，零星也有站着的。乔乔就坐在进门旁侧的椅子上，她的哥哥西奥多乌斯和姐姐乔治娜都在附近。

她轻步出来拉住杰拉德悄声告知他，雷伊们第二天一早会通过跨国门钥匙，集体从瑞典回来。

北书房的隔门被打开，让主书房和北书房两个空间贯通。从入门处放眼，全是黑衣。伊利斯的几位女性至亲全部在场，伊利斯的母亲卡瑞萨夫人、姐姐提莉·斯特林夫人，她年老的祖母卡珊德拉·霍尔·瑟莱斯特也在其中披着黑纱。

伊利斯的父亲赫伯特·瑟莱斯特应该正在老宅后，广袤的森林深处、在家族墓地中，亲自为女儿砌理墓穴。

杰拉德贴着侧边走到父亲周围，尽量不引起大骚动。母亲没在，多半是和赫伯特叔公一起在家族墓地。提莉无心他顾，她的丈夫，西里尔·斯特林正看顾二人的儿子查理。查理刚满十岁，马上就到入学的年纪。

周围巫师们长袍下的双腿左挪右移，黑色的衣衫们蠕动着为他让出行走空间。他坐在靠墙的那一把空椅子上，双手环抱胸前，脊背挺直，没有靠在椅背上。

巫师们七嘴八舌在嗡嗡说话，卡瑞萨夫人突然攥紧拭泪的帕巾。“伊利斯不是因公殉职，这不是意外，这是谋杀。”现场一片寂静，一双双眼睛注视垂眸拭泪的卡瑞萨，屏息等待她的后话。

卡瑞萨夫人狠攥的好像不是手帕，而是杀害她女儿的仇人。“那个连名字也不能言说的大人物骗了我们。我的女儿是纯血！是纯血！是毫无瑕疵的纯血统女巫！”

杰拉德听见好几声倒抽凉气压低的惊呼声，以及死寂后触底反弹的窃窃私语声。卡瑞萨夫人错付信任，代价就是作为傲罗女儿的“献身”。

卡瑞萨·卡雷深吸几口气，压住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试图平静。她猛然起身，背对着众人来回的踱步。“他宣称魔法即强权，我纯血女儿的权力又在哪里？他宣言统治麻瓜，到现在波及纯血和混血的恐怖袭击数不胜数。”

“在下定决心，做出选择之前，想想我的女儿。卡瑞萨·卡雷言尽于此了，各位。”她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始终背对着亲戚们的她，直到现在声音中才压制不住的有难以掩饰的颤抖音调。

卡瑞萨·卡雷转身面向满室的巫师们，装着浅灰眼睛的眼眶仍然红肿，泪水已经擦拭去，道道斑驳泪痕却仍然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