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雪上一枝蒿2(2 / 2)

江边的风就是舒服,是自由和解脱的味道。

对于被欺凌,我想过无数次的原因:

“是不是我长的不好看,她们才不和我玩的?”

“因为我成绩太差了老师才不喜欢我的么?”

“为什么都不喜欢我,因为我长的丑,长的奇形怪状,发际线太高了,皮肤太黑了,痘痘太多了,她们才不喜欢我的么?”

……

我想过许多次,从前只会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贬低自己,觉得是因为自己太差,后来却发现是因为她们的三观不对,所以受罪的成了我。

我为什么要生活在这个家庭里?!为什么要长的这么丑?!

奶奶的重男轻女思想,让我刚出生时就差点死在汶川大地震里,母亲把我保下来后也只是成了她反抗奶奶的工具,成了她发泄脾气的工具。

我无数次的告诫我自己,我要变优秀我要变优秀,我要逃出去,我要考上大学,考的越远越好,但是校园霸凌的不定式因素也导致我几近崩溃。

我撑不下去了,犯了最蠢最傻的念头。

那天下着大雨,江面被激起无数个涟漪,随后又被紧接着的雨点打碎,重新激起新的波纹,循环往复,仿佛没有尽头。

天空是极简的灰,处处泛着苍凉与沉闷,江水一望无际,形成一条曲折长线,无边无际,应该可以带着我的烦恼和忧愁,奔向无际涯的蔚蓝大海吧!

我走上桥,站在护栏边上,不顾尴尬大喊出声,“陈新苇!你就要解脱了!你就要自由了!你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不被欺负了!你马上就幸福了!”

寒凉的秋风裹着我咸涩的眼泪,一并吹走了。

沉重的书包带着我浓厚的悲伤,一并飘走了。

看着书包顺着江水漂流,越来越远,我开心的笑了,发自内心的解脱的笑了,但笑着笑着就哭了。

我放不下外婆,放不下哥哥,放不下父母,也放不下彭泽栩。

我退缩了,但仅仅是那么一刻。在心底默念了幸福后,后退两步翻身跃过栏杆。

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我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了,死无完尸,死的自自由由的。

狠狠地砸进水里,巨大的冲击力和浮力将我打压,苦涩混浊的江水灌入我的口鼻之中。

肺部进水的腔感并不好受,只觉得肺要咳炸,但是水内的压力又死死的压住胸腔,呼吸困难。

我试着像电视中的女主一样睁开双眼,但是双眼很难受,在试过几次眼睛就适应了这种感觉。

涩涩的疼痛感,抬头是水波粼粼的灰绿色江水,转头往下是黄色的河谷,满是柔软的沙粒。

身体渐渐往下沉,水的柔感驮着我缓缓下降,肺部的空气形成一串梦幻的气泡,从鼻孔中出来后往上飘去。

我闭上眼睛,耳边却传来巨大的水击声,睁眼是江边钓鱼的叔叔们。

一共有三个,其中一个拖着我的腰缓缓向上游去,肺部大脑的缺氧感,让我完全没有力气再睁开眼。

再睁开眼时已经在岸边上,脸上还残留着被拍打多次过后的灼烧感,带着我出来的叔叔长出一口气,放下了悬起的心。

“谢谢。”我强撑着直起身子,向他们道了个谢,“但是真的没必要救我,耽误你们时间了,你们继续钓鱼吧。”

我这个人向来就犟,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姑娘,在学校受了委屈家长不理解的话,可以和叔叔们说说,兴许可以开导开导你呢!小小年纪的,别整天寻死觅活的,等你再张大上个两三岁的时候,有些事自然就想通了,等到时候想起来,你就会觉得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很幼稚,很无趣。”

微胖的一个叔叔叫住我,我顿住要站起的身子。

确实啊,等再过一两年的时候再说,说不定变好了呢,说不定不受欺负了呢。

我在地上坐好,没说话。

“行了,想通了就歇会,今天不想上学了,就陪叔叔们在这里钓鱼。”救我的叔叔拍拍我的肩膀,从椅子上取下自己的衣服穿上。

母亲没有一个小时就找过来了,我正双手撑着脸兴致缺缺的看着叔叔们钓鱼。

母亲上来就给我一耳光,我被扇倒在地,却不以为然的擦去嘴角被扇出的血,望了望天,把眼泪憋回去。

叔叔们立马起身将母亲拦住,母亲对我破口大骂,我别过头看向江面,抹了把眼泪,双手撑住膝盖站起身子向江边走去。

“看吧,他们还是不会理解你的!”我闻了闻江面上的水腥味,冲跳进水里。

熟悉的冲击感与压迫感再次袭来,眼泪混进江水里,变成了苦涩的水腥味。

我听见了母亲和叔叔们的大喊声,但意识渐渐沉沦,不想再睁开眼,不想再对这个世界抱有什么期望。

……

还是被救起来了,我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阴沉的天发呆,母亲提着午饭进来,声音沙哑粗噶的唤我吃饭。

是玉米莲藕乌鸡汤,我没什么胃口,吃了一小块玉米,喝了一点汤后就吃不下什么东西。

今年暑假刚做了手术,疝气手术,一个小手术。

是因为哭的太多,气郁集结所长的一个肉球,在右边的大腿根处,伤口有点点疼,但不多。

“明天,我们去心理科室再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个和我说,上周看见你在吃药,以为你感冒了,你是不是……”母亲的话没说完,偷偷的泣不成声。

“……嗯。不去看,我知道自己什么病,别花内个钱了……”

母亲听后点了点头,缓了好久又才说话:“我中午把药拿去让大夫看了,所以平时抗抑郁的,还有一瓶是抗焦虑的…你什么时候的事…”

我没回母亲,过了好久才说,“好久以前就得了,半年前才开始吃药。”

“难怪,难怪你这半年胖的这么快,还开始克制饮食减肥…原来是吃药吃的…”母亲小声地碎碎叨叨着。

我再次别过头看病房外的高楼大厦,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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