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的出现3（1 / 1）

自从叶汉彬走后，舒雅琴时常关注着新闻的报道，她多么希望撞死叶汉彬的肇事者能够尽早捉拿归案好还自己爱人一个公道。虽然舒雅琴嘴上说着坚强，可身体却从叶汉彬走后每况愈下，叶肖知道她这是被忧郁挤压了太久而形成的，因为没有什么能够值得让她真正地开心起来，也没有什么良药能够让她恢复以往精神散发的自己，而叶肖也渐渐地因她而该变了曾经活泼的性格，“孤僻”成为了他在大人们眼中早熟的代名词。那时的他像极了里则林书里的一句话:“不必在乎有没有人看着你奔跑，也不需要飞起来给他们看，按你喜欢的方式，用你力所能及的速度，为自己奔跑，像狗一样又何妨？”以前的他急切地跳进这个世界，换来的却是世界对他的不相理解，二者相互碰撞，彼此都不相互解释，并在最后分道扬镳，越走越远。

二零零八年，叶肖在丽林市梧桐巷中，迎来了这里的第一个冬天，零八年的冬天好冷，他把手张开缓缓接住飘落的雪花，娘俩的生活也渐渐地步入了正轨，妈妈利用自己会做糕点的手艺在街道上摆起了车摊，家里经济收人都是靠着妈妈单薄的收益支撑着，有时舅舅也会资助些他们，但久而久之舅妈便不让舅舅与他们联系，即便这样，妈妈依旧靠着自己的能力养育着小小叶肖。

那一年的叶肖六岁，在阳光小学上着一年级，那时的他时常会感觉课堂上的枯燥，加上他不擅长与人交流的性格，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老师眼中的怪学生，家长眼中的坏小孩。就在他以为他的小学生活将会像这样随时间黯淡逝去时，一位胖胖的男孩走到了他的面前，男孩仔细端详地上下打量着，第一次这样被人盯着的叶肖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他把头故意抬低，避免与眼前男孩有任何地眼神交流。过了一会男孩率先打破此刻场景:“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角落，不和别的小朋友说话啊？是害羞吗？是胆子小吗？是不熟悉吗？”一连三个问题，把叶肖当场问住，他顿时感到一股烦躁，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回答。得到静默的回应之后男孩又接着朝他的脸前挥了挥手说道:“嘿，有听到我说的话么？”叶肖抬起头眼睛不耐烦地瞪着男孩:“你烦不烦啊，没看到我不想和你说话么？你像蚊子一样一直嗡嗡的干嘛？”“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嘛，干嘛这么凶嘛，小爷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这么凶过呢！”那位胖胖的男孩嘴巴嘟囔着，随后便转过身去。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叶肖竟又有点不开心了起来，想想别人好像并没有什么过错，只是自己从小到大也没有谁主动说过和自己交朋友，突然被这样对待只是心里觉得怪怪的罢了，叶肖随即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突然男孩好似听到了叶肖说的抱歉，转过身摆了摆手回了句:“没关系!”叶肖被男孩不协调的四肢整笑了，这也是叶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快乐。“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江辰”他擦了脸上的鼻涕憨憨地问道。叶肖小声地回答着自己的名字:“叶肖”，话音刚落就听见眼前小小胖墩一脸疑惑:“什么？夜宵？你爸爸妈妈很喜欢吃夜宵么？那和我一样诶，我可喜欢吃了我最爱炸鸡腿了！”叶肖瞬间亚麻无语住了，心里想——“看得出你很喜欢吃，不然也不会这么肥壮。”叶肖随即在作业本上写下“叶肖”二字，并指了指自己的名字说:“是叶肖啦，鼻涕虫!”“哦哦好吧好吧，叶肖是吧小爷我记住了，还有我不是鼻涕虫啦！我只是喝多了肥仔水而感冒了，你别看我肚子鼓鼓圆圆的，我妈说了我这是有福相才会这样的，一般人还没有呢！”就这样“他”的出现打破了叶肖童年时孤独寂静的日子，他们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江辰常常会跑到叶肖的家里蹭饭，也时常跟随叶肖和妈妈舒雅琴去街道摆摊，吆喝着卖糯米糕点……那段日子是叶肖在梧桐巷中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有他在的时候叶肖不再会时常感到孤单，那场雪也没有了以往的那般寒冷。

三年后——叶肖渐渐习惯了“他”的出现，习惯了与他与妈妈三个人的生活，这一年叶肖9岁，江辰10岁。

“你看我比你大了一岁，你应该叫我哥哥的，快叫吧！小爷我听着！”江辰摆着一副傲娇的姿态静等叶肖的喊叫。“哥哥？你才比我大一岁而已，我才不要！”叶肖拒绝着，见叶肖一脸耍赖，江辰连忙解释道:“雅琴阿姨都说了，本来你就要这样喊我哥哥的，这是小朋友作为对别人礼貌的用语。”看着江辰一本正经地说着叶肖又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又再次想起第一次和他见面时，他用手擦拭着脸上的鼻涕的画面“你又在笑什么？”江辰呆呆地看着叶肖。“没笑什么”“你还说没有，你明明就是在笑我！”“我没有，略”叶肖吐出舌头对着江辰作出鬼脸般的动作，并迅速跑开，江辰挺在大大的肚子在后边追着叶肖，他们两个绕在梧桐树下不停地嬉闹，玩闹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那时的叶肖是快乐的，原来在失去爸爸后的童年里他还能拥有一段像这样的美好时光，不被悲痛所吞噬。

“明天，可以来我家玩么？我家可大了，带你看看我的房间，可有数不清的变形金刚和奥特曼哦！只不过你明天得带几块雅琴阿姨做的糯米糕来”江辰得意的说着。“真的吗，好啊好啊！”听到不曾拥有过的玩具叶肖两眼放光，别说是几块了就算是把妈妈车摊上的全部糕点带给他叶肖也心甘情愿。第二天叶肖按照江辰所给的地址一步步地走到南坛龙湖路的一家独栋别墅门口，黑色的铁门竖立在房子中央，高高的栅栏盘绕着妖艳的玫瑰荆棘，透过铁门看到院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盆景，富丽堂皇。叶肖试着敲了敲铁门，片刻后一位中年妇女从里边走了出来，露出一脸慈祥地问道:“小朋友你找谁呀？”“我找我朋友，是我朋友叫我来的。”“你朋友？”“嗯……他叫江辰，你认识他么？我是按着地址来的，应该没有找错吧？”听到是来寻找江辰的，中年妇女随后转过身喊了一句:“少爷，你朋友来找你了！”看得出这位妇女很是开心，随后便看到江辰从里面跑了出来:“我的糯米糕带来了么？”叶肖见状翻了一个白眼果然依旧不会把吃的忘记，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个，“带啦！”叶肖从背包中拿出妈妈做的糯米糕举在江辰的眼前摇晃着。

随后叶肖便跟着江辰进入了院子里，阳光斜斜地射下斑驳的光影映出了院子的奢华，那是一条用鹅卵石铺盖的小路，石道旁两边的竹子相互交横，高高的拱门连着长长的回廊，你甚至会觉得不是来到别人家中做客，而是梦回到了故宫，途中还经过一座巨大的欧式喷泉水池，水池里游着形形色色的锦鲤，叶肖看着这些，瞬间起了兴致，便想把手伸进水池里，与鱼群嬉戏。江辰见状把他拉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往庭院更深处走去。随后他们算是彻底地到了里面，此时的叶肖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低声抱怨着:“鼻涕虫，你家这么大，你每天进出不累么？我都快走的累死了！”“习惯就好了！”江辰无奈的摆了摆头。当江辰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叶肖怔在了原地，他从未见过如此豪华且气派的客厅，一排排的管家和女佣站立两旁，叶肖瞧着楼层用手指数了数，总共有三层。就当叶肖沉迷在有钱人家的花花世界中无法自拔时，江辰便拉着他直奔二楼的房间，在他们跑上楼的同时，一位管家对着江辰喊到:“少爷，您还没吃早饭呢！今天老爷和夫人会回来用膳，要是发现您没吃早饭，又得说属下们的失职了”只见楼梯不远处抛来了一句:“不吃了！小爷我不饿！”随后江辰又喊到:“我待会会和爸妈说的，你们放心吧，有小爷在呢！”听到这句话众人悬浮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说罢两人就来到了江辰的房间，叶肖环顾四周果真像江辰所说的那样，玻璃柜中摆满了限量版的变形金刚和奥特曼，床上放着千姿百态的蜘蛛侠，地上更是有各式各样的玩具，这里的一切简直都是男孩子梦想里的天堂。叶肖张开双手扑倒在江辰的床上望着雕刻着欧式墙壁的天花板:“有钱人家可真好，床好大，玩具好多，还有那些叔叔和阿姨的陪伴，好幸福啊！”“你也可以当我的儿子，这样你就变的有钱了，哈哈哈哈”叶肖白了江辰一眼说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啊，等一下我就一拳锤过去！”叶肖比了比拳头示意乱说话的后果，接着说道:“我才不要做别人家的小孩，我只要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哦对了和你在一起玩了那么久，我都还没见过你爸爸呢，你爸爸勒？怎么没回家啊？是去好远的地方做事了吗？”又是和第一次见面那样一连三个问题，让叶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在了，我爸爸在我六岁时的元宵节那天出车祸死了，现在就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一起生活，没有爸爸！”叶肖用手挡住了眼睛，抑制不让自己伤心，说实话他早已习惯了去回答这种问题，只是偶然间想起还是会有点失落与难过。看到叶肖的情绪不高，江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了一会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的，我不知道你爸爸出了车祸，你别哭啊！我最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哭了，这样吧柜子里的变形金刚和奥特曼你随便挑，还有床上的这些蜘蛛侠，嗯……还有水池里的鱼？我都给你！”叶肖看着江辰说着真诚的话语，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噗！我已经习惯了，我才没有哭，这可是你说的要送给我这些玩具，你可不许反悔！”江辰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许久后，叶肖看着窗外慢慢阴沉的天，想到妈妈一个人还在巷子街道那摆着摊，便放下手中的玩具，又看了看江辰房间里挂着的钟表显示已是下午五点。叶肖拿起地上的玩具放回了原位摆好后与江辰说道:“江辰，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帮妈妈摆摊呢，待会下雨的话，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今天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说罢便向江辰挥了挥手，示意道别。“这么快就要走了呀，好吧好吧，哎你的玩具还没有带呢！”“不要啦！我只是说说而已！”叶肖飞快地跑下楼，正看见管家和女佣们在门口候着，像是在等什么重要的人物，回想起先前江辰的爸妈会回来吃饭，叶肖想着那应该是在等他们了，愣了一小会"我得快点回去，可不要打扰到江辰他们一家的团聚"这股想法瞬间涌出，促使叶肖加快离开的步伐，当叶肖走到佣人们的面前时，一位女佣询问叶肖:“少爷朋友怎么不吃了饭再走呀，不多陪陪少爷么？他每天可无聊了，好不容易交了你这个朋友，就留下来嘛！”“不了不了，我得快点回去，我还要帮妈妈摆摊呢，她一个人需要我的帮忙，下次再来找江辰玩，谢谢阿姨了”说罢叶肖便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依稀听见那些人在背后碎语着:“哎，可怜的孩子，这么小还记得回去帮妈妈摆摊”“没办法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诶诶你们知道么我刚趴在少爷房间门口听到的，那个孩子没有爸爸的，好像是被车撞死了”“真的么！这也太惨了吧，怪不得我每次买菜经过梧桐巷街道口时，只看见他妈妈一个人在那地上摆着摊。”“你们可小声点！别让人家孩子听到了！”那些人的议论迫使叶肖加快的步伐渐渐慢了下来，好像脚底被注入吨量重的铅水，异常沉重。此时的眼角突然变得好酸，为什么自己刻意装作坚强，却被这些刺耳的话瞬间击溃，可能当时的叶肖太小，不懂的大人们说的这些话是在关心他，还是拿他来调侃解乐，叶肖努力地告诫自己不要被这些话语所干扰，可越是挣扎越是陷入。叶肖捂着耳朵用力地跑向大门，这时在他的面前停靠着一辆宾利欧陆，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看见从车上下来了一对男女，华丽的女人挽着男人的手，略过叶肖一步步地走向里面，他们的着装尽显富贵，可在叶肖的眼中看起来却是那么地刺眼。“恭迎老爷夫人回家！”那些人整齐地喊着欢迎江辰爸妈的敬语。楼上的江辰听到是爸妈回来的声音便迅速跑下了楼，朝二人扑去。只听见:“爸爸！妈妈！你们终于回来了，想死你们了！”“哎儿子，我们也想你！哈哈”江辰爸爸一把抱过江辰举了起来。“今天有没有乖乖地听管家们的话 ”江辰的妈妈摸着他的头浅笑地问着。“有！我可听话了，我还在学校交了一个特别好的朋友，改天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是么？那真是太好了！让爸爸看看是不是又胖了？瞧这肚子肥嘟嘟的。”江辰的爸爸摸了摸江辰的肚腩，笑着说道。不远处的叶肖看到眼前这满是温馨的一幕，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要是爸爸还在自己应该也是这般美好吧！”叶肖抹了抹泪水朝妈妈的方向跑去，阴沉的天变得昏暗起来，风呼呼地吹着，好似在帮叶肖吹干眼角的泪。直至跑到巷子边的拐角处，叶肖望着妈妈，任然顶着大风，在帮别人炸着糕点，附近摆摊的叔叔阿姨却早已急忙收走了摊位，生怕淋湿了自己，只有妈妈为了多赚一点，不慌不忙。叶肖用衣服用力地擦了擦眼角的余泪，随后嘴角上扬练习着微笑，装作先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走了上去。“妈，我回来了，我来帮您。”叶肖接过妈妈手中的面粉熟练地揉搓了起来，“又跑去哪里了呀，我左右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你，还以为被人贩子拐走了”舒雅琴打趣的说着。“妈怎么会！你儿子可聪明了，我只是去朋友家里玩忘与你说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妈妈摸了摸叶肖的脸不再说些什么。毫不例外那天的叶肖与舒雅琴成了落汤鸡，虽然淋湿了彼此，但他们却因比别人多赚了一些而倍感开心。叶肖洗了热水澡后躺在床上回想起早上发生的一幕幕，心中还是会有些许难过，他爬起床来坐在书桌前拉开屉子，拿起笔在日记中，写下: 2011年2月24日 星期四 天气阴

今天到底是开心了，还是不开心了，作为本人的我都有些琢磨不透，总是有淡淡的忧愁刻在脸上，刻在心里。也许，我总是在原来的样子中重蹈覆辙，一个人面对着所有，还好我不用适应，因为我已经学会，我又再次习以为常地假装扮演着无知的孩子。上个星期的这天是爸爸的忌日，我和妈妈特地去了里林墓园区祭拜了爸爸，说来也巧今天的我却看到了江辰的爸爸，他是那么地疼爱着自己的孩子，言语是那么地温柔。“爸爸要是您还在的话是不是也像江辰的爸爸那样，把我捧在手心，对我嘘寒问暖。”“爸爸我好想您，我和妈妈今天成了落汤鸡哈哈，不过您别担心我们没有着凉到，爸爸您在那边会不会忘记了我和妈妈，如果您把我忘记了都没有关系但是您可千万不能把妈妈忘了，不然妈妈知道了会伤心的！”爸爸您在那边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

写着写着叶肖不自觉流下了泪，“怎么可能希望您把我忘记”叶肖趴在桌子上低声抽泣着。从那天以后叶肖都没有再去过江辰的家中，曾经好几次的邀请，叶肖都一一地搪塞了过去，虽然拒绝了江辰，叶肖仍然感谢着他，因为江辰好像叶肖灰暗生命中的一束光，照亮了他无数次都幻想的愿望——陪伴。只是不知道怎么了，江辰已好几个月都没有来找叶肖，一瞬间叶肖的孤独感涌上了心头，每天都心不在焉的，就连帮着妈妈炸着糕点也频繁出错，失落感一下子将积极性打败。他每天都趴在窗前静静地等待，等待着江辰如往常一样从窗户边上探出头来与他嬉闹，可等了好些天也没有等到，而在学校每次回过头也只能看着空荡荡的课桌，叶肖好几次问了自己的班主任:“江辰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来上课？”得到的回答都是——有事请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