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16（1 / 2）

房间里，石婉清垂着头哭泣着，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林笙皱了皱眉，轻抚着她的脊背，安慰道：“我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孩子逆反心理很大，其实换种想法，人不一定只能有一件事可做，小山是个聪慧的孩子，他的天赋很高，何不尝试更多的可能。”

“可是把一件事情做好做到最优都已经是相当困难了，再花心思在其他事情上，到时候一知半解都不精通怎么办？”

“婉清，你听我说，适当放开些手，说不定事情会变好。你和小山之间一直都有一种无形的障碍隔着，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长久下去肯定不好。你先休息注意身体，不要生气，剩下的事情我去说。”

林笙叹了口气，转身走出房间。他顿了顿脚，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放在石婉清的床头柜上，轻轻带上门。他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没开灯，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他的神思飘回到很久以前。

那时候，他二十岁出头，刚刚大学毕业，警校的训练使得他整个人黝黑发亮，但是精壮结实。年轻气盛的男孩子，阳光积极，总想干出一番事业。毕业不久，就到区公安局就职了。那个时候，柯敏是他的领导，大他好几岁，这个看起来魁梧威严的男人给了他许多教诲和帮助。在一次外派任务中，他们一路追击犯人至云南，柯敏发觉这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儿童拐卖案，这种表象下还有暗流涌动。他们追至一片丛林，由于罪犯熟悉地形，他们跟丢了。柯敏派林笙回所里汇报情况，请求加派人手全面追捕。林笙以为他们会一起回去，没想到最后回去的只有他。

“林笙，我是你的上级，你必须服从命令！现在回去所里汇报情况，然后加大人手前来支援，我在这里潜伏，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窝点。”

“不行，柯队，你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让我留下来和你一起，我能帮上你的！”

“回去！现在不是抢功的时候，你替我转告我妻子，如果有生人接近，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你放心柯队，我会好好照顾嫂子的。那你等我回来，你一个人不要行动，一定要等我带人回来一起！”

林笙走了，因为想着找帮手早点赶回来，他走的匆忙，匆忙的连回头都顾不上。

柯敏就这样留在了云南。他一个人在小镇子街上溜达了好几天，遇见了一个修鞋匠。从老板口中得知，他的儿子走丢了，于是他天天出来摆摊，逢人便问儿子下落。柯敏的心紧了紧，他得想办法抓紧时间了，否则那些儿童性命堪忧。随着时间的流逝，柯敏的衣衫越发破烂，整个人蓬头垢面，还是毫无线索。直到有一天，他在一处破败的房子后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是却与普通死尸不同。他感到蹊跷，便送去了尸检处。经检后发现，此人体内含有大量的□□和□□成分。柯敏觉得此地可能有贩毒组织，儿童拐卖和贩毒很有可能是同一伙所为。此地儿童拐卖事件频发，引起了大家的高度重视，警方不得不将很大的人力用在拐卖案上，无形之中使得贩毒过程变得隐蔽和安全。若真如此，此案件的复杂程度可想而知。在一个雨夜，柯敏暗下决心，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不能打入毒贩内部，那么一切依然毫无进展。

柯敏坐在破窗子跟前想了一夜，大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日早晨，天晴了，蓝天白云向着远山。他手里提着一双破皮鞋，走出小茅屋。他来到修鞋匠的小摊，告诉老板，他是个警察，要去执行任务了，他会帮他找回儿子，请他帮忙修修鞋，过几日再来取。

柯敏走遍了小镇的商铺，发现拐角有一家不起眼的中药馆，里面经常进进出出一些年轻人。他观察了几日发现有问题，进去的人总是以买些滋补汤药为由，隔三差五就去取药。他找到老板，说要买些当归白术黄芪，孩子体弱多病需要补补。他突然想到，试试说些暗语，有可能套出来什么。便开口问，是否还有更加滋补的药物。

“再就是人参啦，人参可不便宜。还是，你是打算要更补的东西？”

更补的东西，柯敏想不到，但是听店老板语气不对，便说要的。老板抓药的药草包里，悄悄放了些什么。柯敏发现，是毒品。他找到了毒品交易的据点之一。这个发现让他欣喜不已，既然有了开口，就一定能深入下去。他慢慢和药店老板打交道，然后跟着他和贩毒的人碰了头，就这样，他打入了毒贩内部。

令他大吃一惊的是，贩毒者的心狠手辣令人发指。他原以为这些人是利益为大，但他忘了，利益面前人性不在。在毒贩眼里，人命如草芥，杀人就像是杀鸡杀鱼一般简单平常。他们拐卖儿童，残忍杀害，为了防止警方发现尸体，甚至不惜用强酸溶解，使得失踪的人无迹可寻。

林笙回去后带了人手立刻前来，转了许多日，也没找到柯敏的踪迹。他心急如焚，在路上巡视时被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撞了个满怀，老头身上掉了一张纸，未来得及捡就疯跑开了。林笙捡起来，是一笔巨额汇款单。他心生疑虑，在这样贫穷的小镇，这样大数目的账单确实不多见，便循着账单去银行一路追查下去，才发现收账方是一个黑户。慢慢查下去，发现是毒品交易。他们蹲点数日，盯住交易者中有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点头哈腰，像是小弟一样，他跟在一行人后面，时不时的还有人上去对他打几巴掌。林笙仔细看竟是柯敏。林笙了然于胸，柯队的命，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他的眼角不自觉滑下一滴泪。

在街道上匆匆一眼的对视，像是传输了无数讯息和信号，一切都在计划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柯敏之前费了好大劲，顶着被发现的风险把汇款单偷出来，找了一个疯子，只为送消息到林笙手上。他只要外出采买，必定会留下些什么线索。毒贩发觉可能有警方盯上他们了，便暗中观察着柯敏，新来的人，自然是嫌疑更多些。柯敏正愁无法告诉林笙他们毒贩的确切位置，发现毒贩手下派人跟踪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心里欣喜之余有些发慌和犹豫，如果要成功，必然得有牺牲，可是牺牲无辜的人，他做不到。于是，在那些跟踪他的人眼皮子底下，他在公共电话亭拨通了妻子的电话。不久，柯敏的妻子收到了一条短信，要她带着一百万去云南的小山村。

出发之余，她将儿子托付给她母亲，便只身前往。她明白，此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可是她不知道，从她出门的那一刻，她的儿子便被人带走了。她来到小镇，有人前来接应她。在中药铺门口，林笙他们一行人躲在暗处看见了柯敏的妻子石婉清。林笙了然于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柯队这是要用他们一家人的性命，来换取数万家庭的性命。

石婉清的出现，让林笙他们得以跟踪而行，一路转车转船，终于来到一处废弃的工厂。石婉清的眼睛被蒙着，什么也看不见，只闻到空气里有一股化学药品的味道。来到一间破旧的木头小屋里，她看见了柯敏。柯敏被绑着手脚，身上满是伤痕。她哭出声来，一个肥胖的大肚男人揪着她的头发，给了她一耳光。

“夫妻见面，好不感人啊。你说你叫木可，孤身一人，无妻无子，可惜你的牵挂出卖了你。不过没事儿，马上你就无妻无子了。”

“你要做什么！”柯敏沙哑着声音嘶吼道。

“我求求你们了，放了他吧，你们不就是要钱吗，钱我带来了，都给你们。”石婉清因为惊吓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

“区区一百万，就想买他的命？太天真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们的儿子，在路上，就快到了，你们马上就能团聚。”

“你丧心病狂不得好死！”石婉清没有了往日的端庄，开口大骂。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肥胖男子拨通了电话。不一会儿就被接了起来。“让那个孩子说话。”男人命令道。

“妈妈，妈妈你在吗？”

石婉清听见儿子的声音，哭的泣不成声。

“妈妈你别哭，这个叔叔说带我来找爸爸。”

石婉清和柯敏听到儿子的声音时几乎崩溃。他们跪下来求着这些恶魔，可是他们未曾留下一点怜悯和仁慈。

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了，给柯敏身上注射了一针管药剂。柯敏开始抽搐，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使劲往地上撞击着自己的身体。石婉清看着柯敏，她的心就像是被野兽撕扯，她恨不得生出力量将这些罪犯碎尸万段。

“好了，你们的儿子就在隔壁，和这间通着，隔着这个小门就能看见他。来看一眼。”胖男人抓着石婉清的衣领来到小门让她看，石婉清看见儿子被绑着，不哭不闹。她的神情顿时癫狂，她用牙咬着男人的胳膊，使劲用脚踢着，她看起来就像是在发疯。没有一个正常人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沦落至此还能精神正常。石婉清快要崩溃了。她求他们放了她的孩子，她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她满身伤痕，柯敏也一样，用残存的理智强迫自己醒着，不论是祈求，还是咒骂反抗，他们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而他们，无动于衷。

他们抓来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瘦骨嶙峋，瑟瑟发抖。他们给了石婉清一把刀，让石婉清杀了这个男孩子，他们就放过他们的儿子。他们玩味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人，讥笑着，就像是看玩具一样。

石婉清颤抖着身子，断断续续说不出完整的话。“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杀了我，杀了我行不行，放过他们。”说着就要拿起刀往自己身上扎。

两个男子擒住她的胳膊。

“你这么貌美，死了岂不可惜。杀了他，我就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