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为家长1(2 / 2)

“怎么这么大反应?我又不会吃了你。”聂远之也不想自讨没趣,话落便松了手,眼里却印进一抹刺眼的红,在白校服上尤为醒目,“受伤了?”血迹在领口处,靠近锁骨的位置,聂远之伸手去拉洛诵的衣领,被他偏着身子避开。

“没有,是别人的血。”

“没事就行。学校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到家时将近七点,灯火笼罩下的小区一片静谧,只有一栋又一栋孤立的小洋楼伫立在夜色中,或泛着暖色灯光,或一片漆黑。小区私人性很高,外卖不便进出。聂远之随手将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坐垫中。

“早知道吃完饭再回了。”聂远之抬头看着天花板,不轻不重地抱怨了一句。

“冰箱里有食材,可以做。”洛诵洗完澡出来后,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顿觉有些无语。这么大一个人,竟然到了回家就愁没饭吃的地步,这是有多懒啊。

“做饭?我不会。”聂远之抬眸看了他一眼,洛诵穿着一件袖口带字母的白T,黑色的宽松短裤快到膝盖,小腿又细又白,不看脸的话,真有点像女孩子。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人是怎么把别人打进医院的,但想起他那时候跟自己干架那股劲儿,便也觉得正常。

洛诵不太想理他,与其废话饿肚子,还不如靠自己。聂远之以往每次回来都半夜了,他确实没见他做过饭,开冰箱也只是拿罐啤酒,喝到一半就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不到八点就又去公司了,几乎见不到人。看在他今天当了回“家长”的份上,洛诵还是挺乐意做这顿饭的,而且他本来以为他不会来的。

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聂远之动了动身子,心里突然涌出那么点好奇和兴味。其实最开始,对于照顾洛诵这件事,他是有点儿反感的,有意无意地放他自生自灭。原本以为对他不理不睬,洛诵就坚持不了多久给他父母打电话,然后从此远离他的生活。没想到长久以后这种互不相干的生活成了一种常态,让人不痛不痒地接受甚至习惯了这种同在一个屋檐下,偶尔见面,又各忙各的节奏。

聂远之倚在厨房门口,见洛诵娴熟地洗菜炒菜,硕大的厨房不似以往见过的那么冷清,莫名带上了一点生活气息。他想,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啊,柴米油盐酱醋茶,够吃够穿,还能偶尔带着家里人旅旅游,而不是没日没夜地面对忙碌的工作,见不想见的人,说不想说的话,成了一种死循环。

时间太晚,洛诵只随便炒了两道菜,特意装了很大两个碗,端出去时才看见有些出神的聂远之,“你在这干嘛?”

“没,我来帮你。”聂远之顺手接过洛诵手里的碗,端去了餐桌上。

洛诵习惯一个人吃饭,对面坐着一个聂远之怎么都有些别扭,胃口也不怎么好。相反,聂远之的胃口似乎好得惊人,一点儿也不含糊地将饭菜往嘴里送,还不忘夸“做得好”。他是真的觉得好吃,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好过应酬时的山珍海味,竟然一扫而空。

第一次被人夸做饭的手艺好,洛诵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毕竟除了他自己,也没人吃过他做的饭。要不是没人照应,他也不会在十二岁就学着自己做饭,说到底,不是聂远之的话,他不会这么独立。

聂远之去洗澡,洛诵照常将桌子清理干净,洗好碗放进橱柜中。拉柜门的时候,手腕处突然一阵无力,痛感回笼,且愈渐清晰。打人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后劲上来了,只觉得又麻又胀。他记得家里有医药箱,似乎放在了客厅茶几下的储物柜里。

柜子很多,却没有一个放着医药箱。洛诵蹲在茶几边,一个个翻找,连一个药片儿都没看见。

“找什么?”聂远之用白色的干毛巾擦头发上的水珠,身上仿佛还带着浴室的雾气。

“我记得家里有医药箱。”洛诵合上柜门,慢慢起身。

“受伤了?”话语里有疑惑,聂远之一直以为他毫发无伤,“沙发上坐着,我去给你拿。”今天这是他第三次问到有没有受伤,前两次一次被李勤否定,一次被洛诵自己否定,他心情有些不美好,脚步却没有迟疑地往卧室走。前两天他找感冒药将医药箱放在了房间。

聂远之动作很快,洛诵真就在沙发乖乖坐着,莫名不爽的心奇迹般地平复下来。聂远之打开药箱,“伤哪儿了?”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手腕有点痛。”

“扭到了?”聂远之翻出一瓶浅黄色透明药油,“这个我用过,专治跌打损伤的。”他边说边拧开盖子,洛诵伸手去拿,被轻轻松松避开。“自己擦不方便,我来吧。”这种药需要揉开才能更好吸收,自己擦总是把握不好力度。

“不用了。”洛诵“腾”地一下起身,“不用麻烦了,应该明天就好了。”他打心眼里不想和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可聂远之又怎么会让他走,拉住他的手臂硬是让他坐回了沙发上。

“坐着别动,不用很久,五分钟就好。”聂远之以为他是困了想去睡觉,语气里带着一种哄小孩子的意味。洛诵无奈,又怕自己反应太大引得聂远之多想,只能硬着头皮坐着。

聂远之倒了一点药油在手心上,“哪只手?”他挑了挑眉,见洛诵慢吞吞地将右手伸过来,便直接伸手,将手掌覆在了他的腕关节处,轻轻揉开。洛诵手腕很细,骨节突出,没有多余的肉,几乎都是骨头。聂远之真怕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又想起他将人打进医院这事儿,不知道该是种什么滋味。

聂远之坐在茶几边上,刘海快遮上眼睛,眉眼低垂。他穿着简简单单的家居服,白上衣,灰色的棉质长裤,倒像个刚满二十岁的大学生,只是比起五年前,身上的锐气少了,多了一丝沉稳。他恍惚想起自己小时候确实想要一个弟弟,可以陪他玩,陪他闹的那种。可日子一久,周围那么多新鲜事儿,他早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比起调皮捣蛋的弟弟,自由自在的个人生活更让他舒服。聂远之想,洛诵既不调皮捣蛋,也不会缠着自己大哭大闹,还能做饭,有个这样的弟弟似乎没什么不好,虽然今天才作为家长被喊去学校,但男孩子打架实在太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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