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IF泽村荣纯有自毁倾向1(1 / 2)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泽村荣纯对世界失去了留念。

这对他的生活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泽村仍然是原本那个吵吵嚷嚷活力十足的泽村,只是一点:

他开始不自觉地追逐死亡。

溺水、跳楼、割腕……他认真对比了这些方法的可行性,但同时他也知道,如果不负责任地去死,会给很多很多爱他的人带来痛苦。

所以他努力改变,努力微笑,看少女漫画,跑步,锻炼……把自己的时间填得满满当当的,强迫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活着”与“死亡”。

他努力了很多年,克制了很多年,久到从国小到国中,爸爸妈妈从未发现过他的不对劲,在朋友眼中他一直是积极乐观的小荣。

只是,结束一切的念头并不是像用细针戳塑料膜水袋那样一触即发,而是在泽村荣纯的脑中积攒了一层又一层,装不下了,就再一次压实,挑着空隙填进去,直至将他的大脑塞得满满当当,重得连双手都托不住了。

最终有一天,泽村荣纯站在长野的河边,清澈的水波在他的眼中荡漾。自杀的念头终于压制不住地涌了上来——他跳进了河里。

水波漫过头顶的那一刻,他感到了久违的安宁和放松。

终于不用思考不被期待的明天了。

01

“我是泽村荣纯!来自赤城国中!目标是成为王牌和最强的捕手组成投捕搭档!”

出乎意料的宣言吸引了二三年级的注意。仓持洋一捅了捅明显兴奋起来的御幸:“喂,你和这家伙认识?”

“不不不,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御幸一也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口出狂言的新生,“很有自信啊,不知道会投怎样的球呢?”

作为青道棒球部的正捕,御幸一也名声在外,对方显然是仰慕他的后辈。

出乎意料地,喊出王牌宣言的左投实力相当强劲。尽管国中完全没有名气,可新生测试时,他一手犀利的直球、纯熟的四宫格控球、遮挡住放球点的奇特姿势,已经完全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红白战后更是和降谷一起升入一军。

另一方面,泽村荣纯是个相当阳光开朗的人,虽然大家表面上都很嫌弃泽村荣纯在投手丘上的大嗓门,可他闪亮的笑容、稀奇古怪的应援、以及面对监督也敢透出内角球、被打出全垒打仍然活力满满的大心脏……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默认他将来会成为青道投手阵坚实的支柱。?

片冈监督很看好泽村的未来,只有一点让他苦恼:队里的正捕御幸和泽村似乎总是配合不好。

“御幸前辈!你今天是心情不好吗?!”

今天的御幸一也几乎次次都向泽村荣纯要难投的球,从内角高到外角低的还试图让他尝试只有半个球位之差的欺骗性直球,搞得对方叫苦不迭。

就连仓持洋一都感到了不对劲。训练结束后他拖着御幸走到一边:“喂,你别总是刁难泽村。”

“我哪有刁难他!”御幸一也大呼冤枉,“分明是他自己总是不好好投球。”

“我就是想说这个,”仓持洋一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的,但就我而言,泽村投得已经很不错了。虽然球速不如降谷,但控球很好,直球很难打好。他还是个一年级,你对他的要求别一下提那么高。”

其实御幸一也自己也发现了他要的球有点为难人,只是对面的左投虽然都投进了好球带,球速和球威都不错,可他总觉得对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投球上。唯有在投难度更高的球时,泽村荣纯给他的感觉才变得略微专注。

他试图向仓持解释自己的感受:“不是控球这方面,我是说,呃……”

“不是这方面还有哪方面?”游击手怀疑地看着他。

御幸一也一闭眼,他破罐子破摔:“就是、就是他的球里没有投手的意志!”

投手的意志和灵魂,这种东西说出来属实有点虚无缥缈。御幸也拿不太准,只是凭着捕手的直觉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毕竟泽村除了投球时眼神飘忽了一点,其他地方还真的数不出错误来。

他被迫说出心里话之后就准备接受仓持的嘲笑,没想到仓持洋一居然什么也没说,皱着眉思索什么。

“那家伙确实有点不对劲,”和泽村同寝室的游击手说,“在寝室他不是在发呆就是看手机,虽然训练很认真,但总感觉在隐藏什么。”

02

“荣纯君今天练习赛投得很好哦。”

?“我还差得远呢小春,”泡在浴缸里的泽村荣纯神情严肃,“虽然御幸前辈也很厉害,可果然我还是想和队里的正捕一起投球!”

棕发的左投猛地从水里站起来,溅起的水花把旁边顶着毛巾打瞌睡的降谷都惊醒了:“为了和正捕搭档,要加倍努力才行!”

“荣纯君你冷静点……”春市试图安抚住在水里到处扑腾的好友,“快停下来!水要漫出去了!”

被水花浇了一头的降谷晓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打闹,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御幸前辈不就是正捕吗?”

“啥?”泽村荣纯正在大力拍打水面的手臂突然僵住,“降谷你说什么?谁是正捕?那个御幸一也?”

“是御幸一也,”降谷晓想了想之前看到的杂志,确信地说,“青道的救世主。”

“小春??”

面对泽村荣纯不敢置信的询问眼神,小凑春市也点了点头:“御幸前辈确实是青道的正捕。”说着说着他也有点疑惑,泽村难道一直以为青道的正捕另有其人吗?

“他什么时候当上正捕的?”泽村荣纯急切地问。

“什么时候……”小凑春市茫然地想了想,“应该是他一年级的时候?”

泽村荣纯垂下眼,大嗓门的投手忽然蔫了,他一言不发地从浴缸里爬出来就要往外走。

“荣纯君?”

“我没事,”泽村荣纯套好衣服,“就是、我突然想起来要去看一下手机。”

五号室。

泽村荣纯放下了手机。他刚刚向一个人发送了短信,可信息一直是未读状态,连着他前几天发送的短信一起。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通讯录排在第一位的人已经好多天没有给他发消息了,这让他有些难以抑制的焦躁。尽管他已经在尽力克制自己,但他的状态已经明显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泽村荣纯不是没有发现,青道捕手看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更奇怪,同寝的仓持也一直在关注着他。

他还要再等下去吗?等那个不在青道的人?

屏幕荧荧的微光照在他脸上,映出空白一片的漠然来。

03

“泽村,泽村!”

泽村荣纯眨了眨眼睛。他把视线从一旁看起来坚硬到能把人打得头破血流的球棒上收回来,重新对准了不远处蹲着的捕手。

“御幸前辈,怎么了吗?”

御幸一也无奈:“怎么走神了……不是让你投几球热身吗?”

手心里确实有棒球粗糙坚硬的质感,微微凸起的缝线摩擦着掌心。泽村荣纯捏了捏手中的棒球,又动了动右手手套。

没错……他现在在青道的牛棚。面前的是捕手,他应该投球。

御幸一也敏感地察觉到对面投手的视线游离,他无奈地握拳砸了砸手套,用撞击的响亮声音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又走神了,今天泽村走神的次数未免有点太多了。

御幸一也把手套摆在正中,宽大的手套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放松点,尽情挥舞手臂,无论你投到哪里我都会接住的。

他的动作引来了泽村的注意,他毫无焦点的视线终于汇集到了捕手的手套上。泽村荣纯对着手套点了点头,他右腿高高抬起,握球的左手隐藏在手套背后,柔软的手臂向鞭子一样甩动,白色的小球飞射而出,直直地砸进御幸的手套!

“Nice ball!再来一球!”御幸一也从手套里摸出球扔回去。

还要投吗?

明明只投了一球,泽村荣纯就觉得有点累了。他的目光追随着天边的云朵,一路流转到坚硬得能绞死人的铁丝网和非常适合一跃而下的教学楼,最后被手套撞击的响亮声音重新拉回牛棚。

捕手那很适合闷杀的手套摆在了内角,面罩后的眼神无声地催促他。泽村荣纯随手转了转球,陌生的手套让他有点不知所措。泽村荣纯脑子里空白一片,他无意识地摆了个手势圈住小球,再次抬腿迈步投了出去。

白色的小球骨碌碌滚到了一边。

御幸一也没能接住这颗球,投手的暴投让小球直接跃过了捕手的头顶,即使他跳起来也没能接住。

“泽村荣纯!”终于被大暴投激怒的御幸一也直接扔下手套走了过去。

“啊?”感觉视线被一块阴影挡住的泽村这才回神,“不投了吗,御幸前辈?”

御幸一也差点被他茫然的小眼神气笑:“你还问我投不投?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投球是捕手和投手合作的作品,”他点着对方的胸膛,“捕手不是你的接球机器!”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泽村荣纯缓缓眨了眨眼,他的目光突然沉静下来:“御幸前辈……你从一年级开始就是青道的正捕了?”

“嗯?”意想不到的问话让御幸有点茫然,不过他也没想太多,“是啊,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和我成为最强的投捕吗,怎么了?”

“不,只是想确认一下。”

御幸一也没有发现,泽村荣纯目光空茫茫的,明明注视着他,可眼里其实没有映出捕手的身影。

04

仓持洋一发现泽村荣纯不见了。

最近5号室的后辈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虽然努力微笑着掩饰自己,但敏锐的猎豹前辈还是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晚饭时间没能见到对方出现在食堂,再看到和他同班的金丸不安的目光,仓持洋一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

“泽村人呢?”

金丸看上去也很焦虑:“今天下午他就没来上课……我问了老师,他也没有请假。”

左投的失踪很快在棒球部传开了,结成哲也去找监督和高岛礼,其他人也顾不上训练,在校园里四处寻找起来。

“教学楼没有……同学们也说没看见他。”这是寻找无果的一年级们。

“也不在牛棚。”这是御幸一也。

“呜噶!”

“说点能听懂的啊增子!”

“太奇怪了,泽村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被大家挂念的泽村荣纯其实正站在河边。

清澈的河水平静地流淌着,夕阳最后的余温为这条河流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入学第一天泽村荣纯就注意到了这条河,水质明澈、流速稍缓、深度也足够——非常适合入水。

今天一整个下午他都坐在河岸边,注视着太阳从正中又落到西边,注视着天色渐暗黄昏来临,放在身边的手机亮了好几次,可他期待的人却始终没有发来信息。于是等到了夕阳最后一丝余温从身上褪去,他终于一步步走进了河里。

泽村荣纯一直以来都渴求着死亡,只是有人绊住了他的脚步。他来到青道只是为了完成与对方最后的约定。但数月前,他和对方彻底失去了联系,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

而且青道的正捕是御幸一也。

如果是对方的话,没人能从他手里夺走正捕的位置。那就只能说明一个事实:他等的人不在青道。

既然对方毁约在先,那他也不必再拘泥于曾经的约定了吧?

微冷的河水漫过脚踝,又随着他的前进逐渐漫过腰际。冷冰冰的温度让他打了个寒颤,他觉得有点困倦,分明置于夏日却想要冬眠。

于是他顺从内心的想法,平静、放松地向后仰倒——把自己沉入河中。

许久以来一直期待的结局总算要来临了,泽村荣纯的心底尽是释然和平静。

水流向他的鼻腔灌入,肺里传来针刺一样的疼痛,他隔着流动的水波最后看了一眼浑浊摇晃的夕阳,然后闭上了眼睛,仍由自己陷入黑暗。

“泽村荣纯!!”

似乎有人透过水面在喊他。

仓持洋一的心脏在咚咚乱跳。

猎豹大人的直觉总是很敏锐。虽然后辈总是吵吵嚷嚷、看起来很阳光开朗,可他总觉得泽村身上有些与常人不同的地方。大概正是这点疑惑让他不自觉地关注了对方,也正是这点关注让他想起泽村荣纯偶然说过的一句话:

“仓持前辈!我发现1号场旁边的那条河很清澈哦!”

仓持记得很清楚,因为说这句话的时候,小投手的眼睛亮闪闪的,就像是见到什么心仪已久的东西,里头全是纯粹的喜悦和快乐。

幸亏他想起来了。当仓持洋一把泽村荣纯从河里捞出来的时候,他无比庆幸自己的记忆力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泽村!能听见我说话吗?”仓持洋一把泽村放平在草地上,焦急地拍打对方的脸颊,湿漉漉的水珠在身下汇成水洼。

在仓持洋一急得差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泽村荣纯总算睁开了眼睛。

“泽村,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仓持大松口气,可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湿漉漉的刘海后,泽村荣纯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他遥遥注视着还在波动的河水,眼中满是遗憾。

“……泽村?”

05

泽村荣纯身上绝对出了大问题。

当看见仓持和泽村回来的时候,青道棒球部的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小子!到底跑去哪里了……”伊佐敷纯的大喊到一半就卡住了,实在是泽村和仓持两人看起来实在是太狼狈了。

棕发的左投全身都湿透了,衣服上还在不停地滴落水珠。他怏怏地跟在仓持身后不吭声,散乱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眼睛,死气沉沉的样子像是换了个人。

仓持满目凝重,他轻轻对着众人摇头示意不要多问:“我先带他回宿舍换衣服,省得这家伙感冒生病。”

“泽村到底去干什么了?湿成那样该不会去跳河了吧?”伊佐敷纯烦躁地走来走去。

“呜噶!”

“增子!肯定和你的布丁没关系!”

“是因为最近没有下将棋吗?”结成哲也提问。

“更不可能啊!”

“难道是因为小测吗?”另一边,金丸忧心忡忡,“我应该把笔记早点送给他。”

东条安慰他:“我觉得泽村倒不至于因为考试想不开……”

“是投球。”降谷晓说,“他最近投球不开心。”

丹波光一郎恍然大悟:“御幸你又做了什么?”他和川上一起向正捕投去谴责的目光。

“跟我无关啊!”御幸一也猝不及防被众人围攻,可他说着说着自己都开始怀疑了,“只是说他最近球速慢离王牌还差得远……应该不至于吧?”

“果然是你的错!”伊佐敷纯勃然大怒,“泽村他又不是豪速球选手!再说他球速又不慢!你闲得没事干嘛老刺激他?”

“泽村?你们在说泽村荣纯?”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许久不见的三年级捕手正站在门口,旁边是片冈监督和高岛礼。

“克里斯前辈!”御幸一也大喜。

“克里斯,你回来了!”其他人也纷纷招呼。

克里斯摆摆手,他急切地问:“你们刚刚说什么,荣纯他出什么事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泽村他刚刚全身湿透回来……”

片冈监督和高岛礼顿时脸色微变,而克里斯瞳孔紧缩,像是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扭头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小凑亮介叫住他,“仓持在照顾他,不会出事的。而且有些事需要解释吧。”

克里斯沉默了一下,他苦笑:“你已经知道了?”

“他的掩饰太差了,”小凑亮介平静地说,“看不出来才奇怪。”

其余·什么也不知道·青道众人被凭空戳了一刀。

五号室。

“为什么要跳河?”仓持洋一翻出毛巾裹在瑟瑟发抖的小投手身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还是御幸那混蛋欺负你了?”

泽村荣纯乖乖地任由他摆弄:“……没有。”

“说实话。”仓持洋一盯着他,“我认识的泽村荣纯可不是会轻易放弃生命的人。”

“我是。”泽村荣纯小声说。

“什么?”

“放弃生命什么的……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今日份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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