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对酒2(1 / 2)

虽是亥时,柳明巷里却一片繁华。

染月楼内莺歌燕舞,水袖翩跹,吹哨声此起彼伏。楼上厢房内甚有翻云覆雨之声。

“逍遥君~ 再来一坛青梅酒可好?”

“青梅酒有什么好的,逍遥君当然是喝我这坛文君酒~”妃衣女子推攘道。

“不争不争,我都喝。今日这等良辰怎可少了美酒?不如青烟姑娘再奏一首《雨霖铃》,我另开一坛梨花白可好?”钟明凤哄道,茶色的眸子里满是玩世不恭。葱白修长的手指接过艾绿色的酒杯一一饮尽。

妃衣姑娘应声浅笑,托起琵琶,拨了两三声。曲调未成,婉约之情却先流露而出。

而后切切琴弦之音犹如夏日乌云密布的暴雨,铮铮琵琶仿佛狂风呼啸挥舞着树林。

那琴声像是真的掀起了风,木窗豁然大开,只见一团黑色身影卷风而来,勾起榻上红衣男子的衣领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客官…”

青烟抱着琵琶惊魂未定,一旁伴舞的薇蝶姑娘忽然反应过来逍遥君还没有给钱,出声喊道。

紫衣女子淡然走下床榻,拿起妆台上的木簪随意挽了个花,“不必喊了,桌上有九颗金贝,抵今晚是绰绰有余。”

下仙界的通用货币是碎银、铸银叶子和铸金贝壳。十颗碎银才抵得上一片银叶子,一百片银叶才能换一个金贝壳。

平民百姓收成好一年也不过五枚金贝壳,若平日开销节省些,还可以赞下两颗金贝。能随意打赏金贝的,只有修仙之人。

染月楼倒也不是什么昂贵之地,常人点个头牌红倌一晚最多花一个金贝。不过修仙者们就不一样了,要是服侍得好,能得到十几枚金贝。只不过,修仙者光顾,十有**都是来苟且的,只喝酒听曲儿的百八十年也少见一个。

柳若笙敛了桌上的金贝,交了六枚于老鸨。

青烟看了眼破碎的木窗,心想柳若笙克扣是为了修缮,生起了点点怜悯之心。但这想法很快就被嫉妒压了下去——逍遥君几乎每天都会来青丘堂,而且每次必点柳若笙。

要说美貌,柳若笙排不上号,琴棋书画也并非精湛,不过是靠着花言巧语蛊惑人心罢了。青烟心里气不过,觉得木窗被破坏也是她活该。但她比自己早几年入青丘堂,在众姐妹中威望也高,自己不好道不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柳若笙瞄了一眼,拿了两枚金贝分给她们。

“姐姐这是…?”薇蝶道。

“若笙姐,这不合适…”青烟推拒道,虽有嫉妒,心里却还是不好意思收。

“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剩三枚金贝,妹妹们不要嫌弃。”

“不敢不敢”薇蝶赶忙说道,“只是为何逍遥君每次来都只喝喝酒,和那些人一点都不一样。”

“逍遥君就是来寻个乐子。每次都是如此。我不过是运气好,长着一副他故人的模样。”

“那…黑衣男子?”薇蝶疑惑道。

“不知,或许是他师长。几乎每次都破窗而入,离开时都会留下九枚金贝。”

听此,薇蝶感叹道:“不想逍遥君还是个长情之人啊…”

林寒渊稳稳落在街边树木的枝头,出声问道:“醉了没?”整个柳明巷他是连地都不愿意沾一下的。

“那点程度怎么可能会醉?”红衣男子顺势倚在枝干上,斜笑道。

“那你自己来,”林寒渊拔出身后的剑,准备御剑回山,“已经门禁了,该回山了。”

“急什么。”钟明凤仰头看天,随手戳了戳头上鸟窝里的小鸟,“你看这月色,啊,不…天河,多美,不陪为师…”

林寒渊叹了口气,不等他说完就拎起衣襟便准备御剑回山,“你还知道自己为人师表?上周被掌门罚抄门规三千不够吗?”

“那是被别人看见了,他做做样子罢了。”

“那你别让我替你抄。”林寒渊不满道。早知如今,当初他就不该拜师!

钟明凤全然不在意,卷起林寒渊道:“走,陪为师买两坛酒去。后院的没了。顺便把人家的窗户修了。那么暴力,真的是一点也不可爱。”

林寒渊:……

林寒渊被钟明凤架着回到苍青派时,已接近子夜。

天河又向西北移了两寸。

蝉声渐息,晚风渐凉。

苍青派只有西边冬青长老的游龙山上还有一盏明灯。

钟明凤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南禺山,不料还是被钟掌门等在梧桐苑前抓了个正着。

掌门见林寒渊被南明长老单手抱着,像卷了一捆韭菜似的。憋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了声“早些休息”,便离开了。

林寒渊睁开钟明凤的胳膊,心中不悦:又是这样。

明明自己那么守规矩,却每每因为他坏了门规。上次多嘴还被施了定身咒,回到山上解禁时浑身酸痛。要不是掌门连自己一起罚,他早就不管了!随他去醉生梦死好了!还免得花自己的金贝!

他愤懑地走到后院,准备借醴泉放松一下下午训练过度的经脉。转头瞥见钟明凤抱着刚买来的酒,哼着小曲走过来。

“今日训练又受伤了?”

“没有。”林寒渊避开他想要探查的手,打了一桶水,进屋铺床了。

再转身准备沐浴时,他看见木桶的灵泉上飘着大小不一的白色花瓣。

林寒渊:池边没种花吧?灵泉边的杂草开花了?

他从窗户看向后院,没见着杂草丛的野花,倒是看见钟明凤对着夜色敬了一杯,轻声道:“阿墨,生日快乐。”

还是忘不了旧情人吗?

林寒渊摇了摇头,脱衣踏进木桶。水波荡漾,他想起刚拜师照顾钟明凤的时候。

那时的他浑身是伤,总是睡不够的样子。林寒渊为了方便照顾,就和他同住一屋。夜里时常能听到他梦呓喊着这个名字。美梦是她,噩梦也是她。

掌门说师尊受了情伤,只有自己服侍好了,他才能走出阴霾,才会倾囊相授。而那时的自己也很单纯,对他有求必应、恭恭敬敬。

鬼知道他内里竟是个二流子!

鼻尖飘过淡淡的幽香,林寒渊摇了摇头,连带着愤懑一起甩掉。捞起水中的浮花,发现竟是两种,大的花瓣是百合,小的是金银花。

去后院倒水的时候,他又去醴泉看了一眼,池中也有不少花瓣。他没再多想,估计是钟明凤泡的,自己顺带捞起来了而已。

池中的人已经趴在岸边,醉得不省人事。林寒渊搀起晕乎乎的人,扫了一眼地上的酒罐,刚买的六坛,竟喝了一半。

好好的灵泉,弄得现在满是酒气。他十分嫌弃地屏住呼吸,用御水术变干这湿乎乎的身体,背着人回了屋。

林寒渊施了清洁术,给钟明凤盖了一层薄凉被,才放心回去睡觉。山腰夜里到底还是凉,明天还要下山帮村民务农,他可没时间照顾病号。

第二天,太阳还未爬上山头,林寒渊便起床了。虽然掌门要求他和师尊一同下山,但看着钟明凤睡得酣畅淋漓,就没有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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