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4(2 / 2)

他道:“不排除病人之后因脑部受损而出现一系列状况,例如认知障碍,意识障碍,还有……精神分裂。”

脑部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与之相关的疑难杂症许多都是不治之症,尚未被人们完全攻克。

张明蘅沉默了好一会儿,松了口气:“那就好。”

刚才吓他一跳,他以为顾泽可能会变成脑瘫。

倒是头回见到如此乐观的家属,医生不免多瞧了两眼,一本正经道:“病人最好是多住院一段时间观察看看,后续病情如有变化,我们也好及时调整治疗方案。”

张明蘅配合道:“好。”

离开办公室,他缓了好一会儿,待到情绪逐渐平复,医生说的话后知后觉浮现上来。

认知障碍,意识障碍,精神分裂,意味着什么?

张明蘅慢慢蹙起了眉头。

顾泽是刚拿奖的影帝,假期即将结束,马上要入组。

与他相关的消息,哪怕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原地掀起阵巨浪。

哪怕已经封锁了消息,但车祸事件是社会新闻,并非单人力量能控制得了的。

再这样发展下去,事态极有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从而产生雪花效应,对顾泽的事业造成巨大影响。

邱元打算先同张明蘅商量情况,然后再配合警方出个声明,从他那儿得知医生说的话后,当即有些炸。

“开什么玩笑……”他抓住自己头发,像是个翻毛鸡,眼神呆滞,“应该不至于这么糟糕吧?他刚做完手术推出来的时候,我跟他说话,他还回应我了。”

张明蘅也抱有一丝希望:“他从床上坐起来,喊你名字了?”

邱元摇摇头:“顾泽朝他眨眼了!要他不认识我,能冲我眨眼?你说有没有可能医生误诊了?”

张明蘅也希望如此。

他刚打算跟顾泽离婚,结果他就失忆了,出轨连理论都没处理论去,活像是烧开了热水一口气憋到肚子里,结果连锅带水都没了,那口气却仍然憋着。

张明蘅简短地道,“其他事情等顾泽醒来,允许探视后再定夺。

邱元嗯嗯了两声,紧接着去忙了。

两人一直守到傍晚,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张明蘅决定下楼买些吃的。

做完手术的病人饮食上需清淡,出轨的人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张明蘅向来不会苛待自己,他给自己煲了只鸡,还点了许多高碳水食物。

打包食物的时候,料想刚做完手术的人估计不能吃饭,张明蘅给顾泽随意打包了份粥,给经纪人邱元带了几盒小菜,然后才打道回府。

医院门口埋伏许多娱记,都等着抢第一手报道资料,他们有些伪装成了路人,但张明蘅眼睛尖,又在行业内浸淫多年,能一眼扫出哪些人有问题。

他轻松地从记者们间穿梭而过,无人知道他跟顾泽的关系,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大家纷纷以为他只是个普通路人。

五楼。张明蘅走入楼层,径直往顾泽病房而去,没注意到身后有道白色身影从消防通道一晃而过。

经过半天观察,顾泽身体各项指标大多恢复稳定,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站在门前,张明蘅停了几秒,做心理建设。

这几天他的心情几番经历大起大落,站在夫妻的角度来看,顾泽是为了来见他而受伤,两人又有多年感情基础,于情于理他应当好好照顾对方,直到他病情好转。

可站在普通人角度,张明蘅有洁癖,他不喜欢脏了的东西,人亦如此,他无法眼睁睁说服自己,忽略那个突然出现在他们生活里的女人。

他不可能还用以前那种态度对待顾泽,只能尽到本分,问心无愧即可。

手握住门把手,张明蘅轻轻一拧。

一个水杯猝不及防地当头扔了过来,险险擦过青年雪白耳边,用力撞到墙上,弹射于地,杯子里的水泼了一地。

张明蘅愣住。

两步开外站着的邱元脸色煞白,惊魂未定,一副天塌了的模样:“哎呀我的姑奶奶……”

病床上,男人穿着病号服,手背上留有留置针,他盘腿而坐,背对门口,床头各种监视仪器灯光平稳。

然而房间地上,零碎东西散落一地,吃的用的穿的都有,活像是二战战场。

张明蘅有些没太搞清楚状况,他缓慢眨了眨眼睛,偏头望向邱元,眼里带着疑惑。

顾泽醒了是好事,但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让邱元跟个病人动起手来?

邱元似乎受惊不小,他拉住张明蘅,二话不说往房外带,顺手把门关上了。

病房外有长椅,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走廊尽头是饮水机,每间病房外都有报警按钮。这层楼是医院专属VIP套房,专门针对身份尊贵亦或是不方便泄露**的病人而设。

在这里说话,**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连只苍蝇飞过都会被摄像头精准捕捉。

捂着心脏缓了会儿,邱元偏头对张明蘅开口,表情很是不敢置信:“你知道我刚才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张明蘅自然不知,他摇了摇头,不过也有了心理准备:“医生说他失忆了,他是不认得你了?”

“岂止!”邱元语出惊人,“顾泽他,疯了!”

张明蘅:……

他陷入了沉默。

或许当编剧的,整天活在天马行空的世界里,对新事物的接受程度也较常人而言更大些。

他在思考,事情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模样的。

一场车祸而已,人怎么就疯了。

他有些不解:“你确定?我离开前你不是还说,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遭,顾泽他还有意识吗?”

“我太乐观了。”邱元表情复杂,情绪久久难以平复,“顾泽他不让任何人近身,谁也不认识,还伴随暴力倾向。”

他指了指额头上的伤,有一道小口子,似乎被尖锐东西划伤了。

刚才的那一幕给邱元留下深刻心理阴影,清醒后的顾泽如头脱笼野兽,眼神阴骛,动手毫不留情,以一当十。

“这是他刚砸的!”

张明蘅大为震撼。这能是顾泽砸的?

两人在一块将近十年,顾泽是位不折不扣的谦谦君子,虽然平时话少了些,但从不对谁动手。

他第一反应是不信,可又想到刚进房门前砸过来的那个水杯,只差一点点,他脑袋就要开花了。

世界观粉碎、重组,如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拼盘被强行搅乱。

张明蘅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只要不是脑瘫就都可以接受,是脑瘫也没事儿,他请护工就行。

人疯了,这种事情不在他心理准备之内。

他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叫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叫了,本来想过来检查,可他不让任何人近身。护士想打安定剂,也没有办法。”邱元一脸恍惚,“现在,他们已经去叫安保人员,准备强行穿束身衣了。”

张明蘅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终究还是不放心:“我进去看看。”

还未进门,邱元抓住他衣角,不赞同道:“还是别了吧,万一连你也伤到怎么办?”

张明蘅回头看了他眼:“无事。”

两人总归是夫妻,邱元满脸担忧,还是一点点松开了手。

他站在门外,满心防备,预备只要顾泽露出任何一点暴力苗头,他立刻上前制止。

青年在他注视之下慢慢走了进去,小心避开地上尖锐物品,缓缓走到病床边。

盘腿坐在床上,微垂脑袋的人倏然睁开眼,攥紧手边的闹钟,第一反应是抬手要砸。

漆黑眼眸里倒映出来人,他停下手里动作。

方才狂暴野蛮的人,奇迹般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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