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3(2 / 2)

解铃还须系铃人,两口子的事情,王宇秋向来不瞎掺和,也不会因为是朋友就偏听偏信,他想这两人都能好好的。

“你等着。”

顾泽等了几分钟,电话那头再度响起动静,王宇秋不放心道:“阿蘅答应跟你说话,你待会儿好好说。”

他低声应了个好字。

手机交到张明蘅手里,昨夜睡得不好,青年眼底泛着抹淡青,长T松垮地套在他身上,显得四肢纤瘦。

他淡淡地喂了声。

顾泽轻吸了一口气,态度良好地道:“阿蘅抱歉,我错了,昨晚我语气重了,不该凶你。”

但凡吵架,先低头的人大多是顾泽,他低头低得十分娴熟。

张明蘅没有说话,他静静地靠墙而坐,从窗外穿透进来的阳光在空中飞舞。

顾泽沐浴在阳光里,坐在岛台边,手机紧贴耳侧,他道:“你不是爱吃芙蓉肉么,我已经学会了。做好了接你回家,嗯?”

提到芙蓉肉,张明蘅反应了会儿才想起来,上回他们在一块吃饭应当是三个月前了,顾泽拍戏总是全国各地飞,没有一天空下来。

他很忙,只能张明蘅抽时间去找他,是在探班的时候,他随口夸了句芙蓉肉好吃,可惜做法麻烦。

只是随口一提的一句话,连张明蘅自己都忘记了,没想到却有人替他记得。

张明蘅的心情宛如瓶打翻的橘子汽水,微酸气泡随着液体涌动,不断上浮,接触到空气后碎裂。

这会儿是在别人家里,他也没想把事情闹大,跑出来只是想自己消化冷静。

他想,他们两人需要谈谈,这桩婚姻是否该继续下去。

“好。”张明蘅松了口,“那我等你接我回家。”

顾泽眉头舒展,又哄了两句才等张明蘅挂电话。

一通电话打完,王宇秋从门外冒头,笑嘻嘻道:“是不是和好了?早饭还用做你的份吗?”

张明蘅扔了个枕头过去:“我要吃虾肉丸子。”

抛出的枕头在空中划了个弧形,王宇秋稳稳接住:“行行行。祖宗吃什么都行,不过你下午去不去剧组?”

剧组离王宇秋家近,所以他没住酒店,可以很方便地来回。

张明蘅就不一样了,他的工作在哪儿做都行,只有剧本有大变动,需要跟组改戏的时候,才会天天在剧组泡着。

他摇了摇头:“我在你这儿待会儿。”

王宇秋挑了下眉:“要干嘛?”

张明蘅没有说旁的,只道:“明天是我跟他的五周年。”

五周年,从当初谁都不看好的大学情侣一路走至今天,从校服到婚纱,陪伴彼此从一文不名到如今的星光熠熠,他们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风霜雪雨。

王宇秋明白他的意思,比了个OK。

《落梅》开机后前半段总是出现状况,作为请来的救星,张明蘅索性在王宇秋家住了一小段时间,两人每天开会想办法,一点点推进剧组工作。

住在这儿的时间里,除了工作之外,张明蘅一有时间就会做手工,那是为五周年提前准备的礼物。

担心在家里做会被发现,礼物于是一直存放于这儿,现在只差一点点就要完工了。

用过早餐,张明蘅便待在房间里,小心打开木盒,木盒里有股木头自带的檀香气息,里面放了本手工精制的纸书。

作为编剧,他写过缠绵悱恻的爱情,写过惊险刺激的悬疑,写过古道侠肠的武侠,然而从未有哪一本书,耗费他如此多精力。

从选材到装帧,再到内容,全都由他亲手挑选,打开纸书,尽是墨香,那是他用簪花小楷写的原创情诗。

还差最后一首,张明蘅一直没有灵感,于是暂时搁置。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早上还是阳光明媚的天气,没过一会儿,转而下起雨,细雨绵绵,中和了些许暑热。

整整一上午时间,张明蘅几经思索,郑重落笔,算是为这本书划上个圆满的句号。

最后一首诗名为《冬藏》。

估摸着差不多到时间了,张明蘅迟迟没有接到顾泽的电话。

点开微信,聊天页面依旧停留在昨日,顾泽问他要吃什么,那时张明蘅在忙配音的事情,没来得及看手机。

顾泽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如果说做好了芙蓉肉就来接他,势必不会食言。

又过了半小时,窗外的细雨转而变大,急促猛烈,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

张明蘅禁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那头无人接听,一直到快要挂断的前夕,忽然有人接起。

“顾泽?”张明蘅眉头浅蹙了下,“你怎么还没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响起个温柔轻慢的女声:“你好,顾泽暂时有事……”

她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张明蘅一时听不太清,血液猝然逆流,骤然想到昨晚的画面。

顾泽人际关系简单,向来不让他人随便碰他手机。为什么会在跟他说完要做好饭来接他后,又跑到另外个女人那儿?

张明蘅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理智,淡声道:“顾泽不在家?”

女人顿了顿:“对,他现在在我这儿。”

张明蘅呼吸频率有些失控:“让他来跟我说话。”

“呃。”女人似乎很是为难,“我让他醒来后再回给你吧,请你稍等一会儿,好吗?”

张明蘅没有说话,径直挂断了电话。

窗外淋漓暴雨,世界恍若只剩下杂乱雨声。

房间正中央的榻榻米上,摆放着刚完成好的手写纸书,当初为了定下因在扉页的张明蘅花了三天时间,亲手设计了上百个图案。

这本书从第一首诗到最后一首,从青涩到成熟,倾注了他全部的情感和爱意。

他不擅长表达爱意,他擅长写出来。细致地将他整颗心包装好,放入礼盒,准备送出。

五周年前夕,哪怕两人闹了不愉快,张明蘅依旧绞尽脑汁,为最后一首诗发愁,而顾泽在另外的地方,以不清醒的状态跟陌生女人厮混。

张明蘅忽然觉得愤怒又可笑。

从白日到黑夜,太阳西沉,落入地平线之下。

他像是个不清醒的冒险家,哪怕已然看见前路是断崖,依旧固执地想走完最后一程。

张明蘅足足等了八个小时。

暴雨如注,天色将熄,那人并未信守承诺,带他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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