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1（1 / 2）

七岁的苏荷讨厌冬天。

因为即使是冬天，如果那个男人来了，妈妈也会让她在家门外等着。

北方零下的气温中，雪花如同尖锐的刀刃打在女孩嫩嫩的脸上，即使苏荷拼命地用手搓揉，一双同样冻得通红的手也不可能带来温暖。

这个冬天……真长啊……

这已经是苏荷不止一次感叹了。

她想，如果不是遇到那个孩子的话，她这辈子，也不会觉得“冬天”还能够和“短暂”这个词扯上关系吧。

被冻到麻木的脸颊上传来一阵温热，苏荷抬起眸子，才看见了女孩甜甜的笑容。

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手握一杯奶茶。冲她微笑着。

这笑容在苏荷看来，和周围的寒风凛冽似乎极不相称。

女孩指了指苏荷，又指了指奶茶，随后，全起五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喝的动作。

你要喝奶茶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七岁的苏荷才注意到对方耳边的金属物。

她记得学校保健课上老师提到过，这个东西叫“助听器”。

这个孩子……听不见？

…………

十多年后，地铁内。

苏荷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突然，手机轻轻地震动，屏幕上方的微信消息，让她无比烦躁。

“荷叶，爸爸跟你说过几次了，同意你学音乐，只是觉得当年的事亏欠了你不少，但是至少毕业后，要去正经的公司……”

苏荷不想再看消息了，只是回复了一个自己会加油，就把手机屏幕关上了。

她不想露脸，所以偶像明星，出现在银幕上的歌手自然是不能的，可没想到，只是唱片公司的制作人，都这样艰难。

如果这次连学校音乐老师的应聘失败了，爸爸一定会要求她找一份所谓的“正经”工作吧。

也就是在这时，一阵暴躁的声音吓了苏荷一跳。

“喂！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占用优先席，还大声放音乐，你耳机声音都漏出来了！”

说着，秃头男人拍了拍玻璃上老弱病残专座的字样。

被责骂的人看起来只是个女学生的样子。

她茫然不知地看着眼前的人，随即顺着眼前人手的的动作注意到了那行字，匆匆准备起立。

随着她的耳边滑落到头发，金属光泽的机器引入了苏荷的眼帘。

和那时的女孩一样，耳朵上戴着助听器。

比那时稍微成熟了些的脸庞。

似乎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发作”吓了一跳，她一手指了指自己，一手在耳朵边做了了“听”的动作，随即又摆了摆。

意思是”我听不到。”

她是……艾莲？

…………

小时候的苏荷，几乎每天都很害怕。

妈妈心情一不好，就会骂她，有时候还会打她。仅仅是因为她的眼神“和爸爸很像”。

哪怕这不是她的错。

“咣当——”啤酒瓶重重地砸在旁边的地板上。

年幼的苏荷紧紧地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妈妈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揪起来，然后扔到外面。

等大门重重关上后，她只有抱着膝盖坐在地上。

冬天，可真冷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肩膀突然被触碰了一下，苏荷抬起头，才对上了女孩子的笑脸。

是昨天她遇到女生。

那杯奶茶微热的感觉仿佛还留在指尖。

女孩没有说话，转身离开后，不久后又抱着一个本子跑了过来，翻开了其中一页，上面写着几个就年龄来说十分整齐的字。

“你没事吧？”

见苏荷摇了摇头。她才在旁边又写下了两个字。

艾莲。

“介细……名字……”

一边做着手语一边努力地说着。

“你的名字……是……？”

苏荷笑了笑，接过了纸笔，在旁边写道——苏荷。

…………

“你说的哪里的方言！能不能好好说话！大叔皱起眉头。

大概这时艾莲也意识到了大叔在说些什么，正好摘下了其中一只耳朵的助听器，指了指，又比了个助听器的手语，一字一顿努力地说着：“介、细，助、听、器！“

大叔：emmmm

这好像真的不是耳机的样子！

可面子却让他不依不饶。“我说了耳机就是耳机，再说了，如果你真的听不见，残疾人就该好好待在家里，出来了添什么乱.给我下车！”

“你闹够了没有！”

眼前的看似文静的女孩，摆出了跟刚才一眼“助听器”的动作：“她都说了这是助听器。”

艾莲握着助听器的手松了几分。

苏……荷？

车子在时到站了。

“我们走。”苏荷一边说着，两个指尖向下，做向前交替走了几步：

这正是“走”的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