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4(1 / 2)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老卢睁开了眼睛,从床榻上翻坐起身来,没急着下床穿鞋,脑子里都是小卢临走前说过的话,早知道小卢最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当初不如就告诉他真相,可若是早早把真相告诉他,他也未必会乖乖听话在这破庐中避世这十来年,想必稍长大一点,刚懂些事,就会去替父报仇,或是寻找父亲下落了。

老卢想不通,也迷茫着自己替小卢做的决定是否正确,如果他自小卢幼时便教他功夫,情况会否与现在有所不同?这四十六年他醉心武学,常不问世事,也从未插手过小卢父亲的成长过程,儿子从小到大都是妻子一人抚养照顾,后来妻子离世,儿子也几可独当一面,武林上都说他好福气,有个武功高强的父亲,可他只当自己从来没有过父亲,以一己之力让所有人记住了他的名字,而非是卢儆的儿子。也正是因此,在那件决定了儿子命运的事情上,他的反对意见并没有被儿子放在眼里,最后才酿成了惨剧。

小卢已经离开多日,老卢自然知道小卢是跟着沈述去了,以他的脚力,怕是二人还未到淮南,老卢就已经站在琅琊之巅了,可他不想去追,他无法改变小卢的想法,就算他把小卢追回来,又囚在这方寸地方,小卢也会想尽办法再逃出去,这是非恩怨本与他无关,老卢把父爱弥补在了小卢身上,给他打造一寸桃源,让他从局里逃避了十年,可这局早就在小卢还未出生时就已将小卢圈在其中,无论如何逃避,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与其这样,跟着沈述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用过早饭后,老卢褪去上衣,用火钳把一块生铁放入炉中烧萃,只待它烧红,再取出打磨。远处却飞来一只灰鹊,扇动翅膀停在了老卢的肩上,“啾啾”短叫两声,又长叫四声,再长叫一声,最后又短叫三声。老卢听闻,放下了铁锤,转身进了屋,拿出两个小碟子分别装了些杂粮谷物和清水,放置桌上,那灰鹊一见,便从老卢肩上扑腾着跳了下来,开始大快朵颐。

这灰鹊正是老卢所驯养,一般作通讯用,可这通讯方式也与常人不同,并非是写一张字条让鸟儿传送,而是用了一种暗码,以声音传送,这样即使鸟儿被有心人劫了去,也无法得知讯息,便是和寻常鸟儿无所不同。

几个时辰之后,老卢伸手置于嘴边,发出了与灰鹊一样的叫声,三长三短三长再一短,灰鹊学着他也叫了起来,片刻,飞远了。

沈述黑着脸从云岫庄出来,马上人却不在马上,原地空留两匹驽马,脸更黑了,又埋下身子低头进了山庄,去寻那不听话的兔崽子。

兔崽子本人正抓着姓林的少年的袖子,正试图从庄园里离开,可大火已烧至偏厅,将房梁烧断倒了下来,小卢无法直接从偏厅往大门的方向直接出去,只有往正厅绕,才能避开大火。小卢十分着急,可那少年却毫不在意,仿佛即将葬身在此处的不是自己。一片浓烟之中竟是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了,原本用来遮捂口鼻的湿布此时也不知道被丢在哪个地方了,也许是在发现林开阳的时候落在地窖里了也说不定,想到此处小卢后悔不已,后悔自己当初应当随手把湿布放进衣兜里,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小卢只好用衣袖勉强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则牢牢牵住林开阳的手,带他朝开阔的地方走去。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竟误打误撞走到正厅,也瞧见了地上那个“白”字,心想这个“白”肯定与杀死霍家满门的凶手有关,便边走边问林开阳:“你知道是谁杀了这个山庄的主人吗?”

林开阳摇头道:“不知。”

“那你知道这个‘白’应该会是谁吗?”

林开阳继续摇头:“不知。”

小卢便不说话了,心想:“这小子功夫这么高,对外界事物却浑然不知,也不知到底是何来历。”

余光扫到一块被火烧断的房梁从高处落了下来,竟直直朝着林开阳的位置去了,小卢一阵心惊,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拉着林开阳的袖子便往一边扑倒下去,自己的裤脚却被散落下来的火点飞溅烧着了,他缓过神来立马站起身来跺脚,又用广袖去扑火,火点终被扑灭。这时大片的烧灼感疼痛才从小腿肚传来,小卢方才觉得腿软,又倒在地上,着实是没了气力再逃命。林开阳沉默半晌,开口道:“为什么救我?”

小卢边喘气边答道:“总不能救人救一半吧?虽然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俩都得命丧于此了。”

林开阳没有再说话,俯身下去把小卢背了起来,飞速朝天井走去。

继续前行,前方传来一个声音:“月恒!月恒!”正是沈述。

小卢自知有救了,欣喜不已,此刻也管不得会否被骂,便朝不远处奔来的身影招手:“沈公公!我在这!”

沈述自知这山庄无法再待下去,当下管不得许多,便伸手捞起小卢的胳膊,施展轻功点在横梁上从天井飞了出去。

三人驾着二马将云岫庄甩开一段距离,不会再受到大火波及后,沈述将马停在了路边,翻身而下,随后将小卢抱下马,查看他腿部伤势。小卢右腿前部的裤子已全然被烧焦,露出他皮肉扭曲模糊的伤处,边缘处与裤料被烧得粘连在一起,惨不忍睹。沈述见状,二话不说伸手去撕小卢的裤子。

小卢伸手推阻,大叫道:“沈公公!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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