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边海边8（2 / 2）

“真的很像啊，每次都能看见山上矮矮的平房错落地排着，每一栋都被漆成白色，每个人家都会搭上雨棚。”青媛自顾自说着。

“是啊，山里有回音，有些时候会觉得小汽车的的喇叭声按长，就会像汽船的鸣笛声一样。那个时候闭上眼睛，好像真的感觉浪花冲刷着我的脚掌，空气都是湿湿的，咸咸的。”

“要是真的是海边就好了，我们要离开，就可以直接一头扎进大海里游走，海无边无际，我们可以游到任何想去的地方。”青媛忍不住叹气一声，耷拉着脑袋，眼睑上的睫毛微微扇动着。

“我明天就要走了。”青媛突然间弹出这么一句。

晚秋没有再答话，就这样默默骑着自行车。青媛坐在自行车上直起身来，没有再靠在她身上，青媛觉得此刻无比煎熬，两个人从来没有想过会分开，现在才知道离别二字到底有多么重的分量。所有想说的话一下子梗在嘴边，不知先说什么好。

一排排青松绵延在公路的两旁，紫色的天空逐渐压低着山丘。天空在慢慢燃烧，给周围一切的事物都笼罩上了一层暗红色的滤镜。其实不得不承认，镇子不是海边。青媛想走，没有办法直接一头扎进水里，自由自在游走，她痛恨这里的一切，她只是舍不得晚秋。

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两个人走过的那三个街口，

舍不得两个人不分你我吃饭用一个勺，

舍不得有人帮她披上衣服害怕她着凉，

舍不得两个人一起撑起的伞，

舍不得在掉落深渊的时候，

有人把她稳稳接住。

可是舍不得有什么用，她太害怕了，只想逃走。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在地上滚来滚去。石头崩溃的时候，不是坍塌的那一瞬间，而是一日日的风吹着，雨打着，似乎想把她这块奇怪的石头磨平，等她真的成为一个圆滑的石头，立足不了的石头，只能被推着动。

她害怕那一瞬间的来临，她害怕她真的到了石头不能动的时候，还是笼盖在一片阴影之下，她害怕自己也会沦为和母亲一样的恶人，把这份发泄不了的怒火放在自己的孩子之上。这样，她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车停了下来，青媛堪堪收回自己的思绪。

晚秋指了指山的另一头，夕阳逐渐垂在山头，对面人家的玻璃上总能折射出金灿灿的光，阳光洒在门上，像女孩子眼影盘里金色的细粉一样。放眼望去，山上的电塔挺立，一旁是几座砖砌成的小屋，上面贴了白色的瓷片，有些已经脱落了。门口还贴着去年春节喜气洋洋的对联，特别醒目的红色。几个人影在门**谈，当有风拂过的时候，晾衣绳上亮色的小娃娃的衣服也随之晃动，顽劣地想要把衣服甩出去。周围都是一片明净地色彩，但很多时候，眼睛看不到这么多纯粹。其实这里一点也不像朦胧的海边，这里只是山里。

晚秋把手抬到耳边，能听见那块机械表滴答、滴答地响，就好像故意提醒着她时间快到了。她扭了扭头，觉得脖子酸酸的。

青媛在看风景，她就在这样一直看青媛。

晚秋忍不住上去抱了抱她，太阳从山顶跌落，慢慢一切光线消失。

“好，那你替我出去看看。看看海边是什么样子。”晚秋只是给青媛这样说着。

对了，山里其实是看不到真正的夕阳的，总会有绵延不绝的山挡在你的面前。

我想对你说的话语，

千难万阻，

无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