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4(1 / 2)

为首的宫人打了个寒颤。

女子用一种无悲无喜的冷漠姿态朝向他,眼珠间或一转,几乎不像活物。

冷宫果然是瘆得慌,连活人都和死人一样。

他想起身后的大批人马,身板一挺胆气转而壮起来,跋扈地指向门外:“今日有无贼人进门?速速从实说来,不然误了淑妃娘娘的事有你好果子吃!”

绣棠没有应答,长久的沉默让为首那人有些挂不住面子,脸上横肉更皱一分,扯着嗓子又重复一遍。

仍然没有回答。

终于有个小太监颤颤巍巍提醒道:“凝雪苑住的采女有耳疾,早就失聪了。”宫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小太监滚了一圈撞在木门上,幞头边缘流下几条血痕。

没有人敢上前扶他,满殿沉寂中宫侍唾了一声“晦气”,说起凝雪苑的采女他也是耳闻过的,当年从青楼带进宫时淑妃娘娘还发过好大一阵火,不过圣上腻味得依旧很快,渐渐众人也就忘了。这地方年久失修,一股子雨天的霉味,满地都是灰尘,一会儿就污了他的鞋袜。

他视线四处游移,鄙夷的眼神明晃晃落在绣棠身上,一个聋子能成什么气候!

绣棠早已习惯这种眼神,仿佛她血液里流淌着卑贱,连活着也是罪过。她抬眸看张牙舞爪的大太监,毫无征兆的,脊背一阵发凉。

不是因淑妃的爪牙,她并不在意今夜这几人,说不定哪天就被淑妃灭口了。是经历生死练出的敏锐直觉告诉自己,有另一束目光投射在她身上。

在场不止淑妃这几个手下,还有人在看她……

看得她如芒在背,好似一身秘密晾在光天化日下,被剖析得无比透彻。

绣棠心头划过一个名字,面上不露声色,仍是先前灰败的眸光,纹丝不动地盯着大太监。

他手一挥,几个宫侍象征性四处翻找,灰尘纷飞,一个个捂着口鼻,恨不得早些结束。

“这地没人!走,去其他地方,手脚都麻利些!”

领头人终于离去,走前将门重重一摔,饱经折磨的凝雪苑木门终于不堪重负,蜘蛛网似裂纹蔓延开来,碎木屑落了一地。小太监挣扎爬起,一瘸一拐跟上前头的宫侍,掩住满眼的恨意。

原本简陋的殿内更没几件完好的物件,草纸飘了一地,印着脏污的脚印,极其刺眼。

绣棠将一切收入眼底,望向窗外天色,这场雨下得格外久,现在仍未停息。想到漏雨的屋顶,她心底涌出一阵烦躁,枯枝永远会留下缝隙,像叶上留不住的露水,殿中干不了的雨水。

还有本该离去的人,不知在哪里审视她的一举一动。

瓦片重叠下堵不住的漏洞旁,从她忙于收拾残局开始,状若温润如玉的靖侯世子悄然躲藏,他留下的原因是什么。无论是哪种,绣棠只觉得冷意涌上全身,仿佛看见了长剑染血的靖侯世子一步步朝她逼近。

并没有预想中的雨水落下。

一阵骤雨拍打砖瓦,每一寸缝隙坚固牢稳,终于可以被称为遮风避雨的屋顶,那个漏洞消失了。

有人修补了屋顶,梁上客的姓名清晰明了。

雨声中,她合衣浅浅睡去。

不必担心雨水打湿唯一的床榻,木门碎屑一并投入火中,早春难得怜悯,是没有被冷醒的一夜。

……

戚云崖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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