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2(2 / 2)

他抓住了那只手,试图解下缚住身体的水草:“别动。”

纤细的手腕在他手中颤抖,她被拉起,站在他面前,杏花香氤氲在狭窄的殿中。她生得很美,或许是宫女,或许是宫妃,可这些都不重要。

戚云崖另一只手覆住绣棠的眼,绣棠回应似的环上他的脖颈。

一滴雨从年久失修的殿顶落入,戚云崖霎时睁开双眼,眼中迷乱的情意骤然冷却,浅淡的眸光落下。

绣棠仰头去看屋顶。

她讨厌下雨。一到下雨的日子,她只能站在堆叠的椅子上,无用地拿茅草堵住漏雨的屋顶,雨水滴落在她的脸上,看方寸的洞漏下昏暗的天光,黯淡而沉寂。

绣棠以为男子从没有意外。淑妃既有十分把握,便知这药性峻烈。她的手下或许在京城是开药铺的,手里稀奇古怪的宫廷秘药数不胜数。

她也在落雁楼里见过许多,有家室的、位高权重的、故作清高的千百张面孔,他们用过同样的眼神看她,满是贪欲,那位坐在至尊之位的皇帝也不是例外。

窗外风声大作,烛火在风中摇曳,绣棠听见戚云崖压抑的喘息声。

如果没有那滴雨就好了。

她蹙眉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雨势渐大,脆弱的草纸禁不住雨水沾湿,东风轻松涌进,绣棠单薄的身体一阵颤抖。比风更冷的是刀刃寒光,从清癯的指间映射而出,在昏冥中分出一条白昼。

戚云崖手中持一把刀,刀面线条流畅优美,在修长的五指紧握下无比契合,仿佛那双手天生就是该执剑持刀,让如玉的手指与好看的刀一同沾染他人鲜血。

他想杀人,而殿中只有自己。

绣棠霎时睁大双眼,手心紧掐着袖口,磨好的尖利瓷片从袖中挪到指间,对准面前高大的男人。

她绝不会安心死在这里!

戚云崖手腕翻动,绣棠几欲动手,寒光一闪而过,熟悉的铁锈味弥漫方寸之间,与之同来的还有男子骤然收紧的呼吸声。

他刺得毫不留情,血在深色衣裳上不显,昏黄烛火下隐约显出濡湿的痕迹。所有方法中最直接了当的一种,刺自己一刀,唤回出走的理智与清醒。

青年的眼眸在烛火下晦暗不明,眼睫落下深邃暗影。他薄唇紧抿,绣棠很难从表情判断伤势如何,关切地搀他挪到椅子上。

桌上摆着闲暇时练字的纸笔。纸是草纸,几根稀疏的毛绑在木杆上,勉强能称之为笔。

绣棠习的是飞华体,十四岁那年落雁楼特意着人教导她习字,力求书写时身姿优美,落在纸上如美人绰约,为皮肉生意找风雅的名头,如今只能变成绣棠长久独处中难得的消遣。

一个人长住凝雪苑,不找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实在很容易像早死的邻居们一样疯掉。

戚云崖落笔在纸上,手腕悬停空中纹丝不动,干涸的墨迹蜿蜒:“此夜惊扰女郎,实属我之过错,可问女郎名讳?”

绣棠低低的声音传来:“宫中采女贱名,恐污尊耳。”

是宫妃,戚云崖眼眸微眯。

如果不是这位绣棠采女触到他脖颈的致命处,他险些失控。一个冷宫的妃子无法做出这样的局,那么,原本设局者安排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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