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进城3（1 / 2）

夜晚的野外很冷，四周常有一些奇怪的声音。

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样的处境中，四周蛰伏着各种能要人命的东西。

格里有些昏昏欲睡，他的大脑一直都还没有恢复正常工作，身体也一场虚弱，但他尽可能地保持清醒，他不能将自己完全托付于别人。

“别担心，寻常的异种不太敢靠近人类。”凯瑞尔小声安抚道：“而且我们很强的，不会让你死的。”

格里点点头：“谢谢。”

当年的研究结果就已经证实，基因具有高低之分和压制性，越优越的、等级越高的基因会产生越强大的生命体，而人类处于中间偏上的位置，寻常的不具有强攻击性的基因生命不会轻易招惹人类。人类中的基因也有等级之分，以这三人的能力来看，他们的基因分数不会太低。

格里闭上眼，回忆起当年这一报告发表时引起的轰动。这是他作为改造人成为研究员后得出的第一个研究结论，也因此被冠上了“冷漠”“非人”等形容词。他被告知要揭露人类活着的可能性与变异的本质，于是他用军方从各处收集而来的生命体进行了无休无止的实验，最后的结论却被称为“非人道主义的良知毁灭谬论”，但不久，在军方和黎明城管理层的强制执行下，这一结论还是被用于残酷的 “基因审判”。

也是因为如此，黎明城才有了分隔更加明确的主城内城和外圈地区，也拥有了更强大的部队。

更为残酷的则是格里的第二个实验报告，他发现了由于基因污染带来的基因“降级”与“升级”，这两种趋势并不取决于任何普遍理论，而是在不同的地方展现出各种神奇的效果。高级基因与高级基因的异化可能会带来升级也可能只有小幅影响，而可能性更大的则是降级，且降级的幅度比其他都要大，于是在一段时间内，纯种人类占据了军队精英部分的主力，直至格里“死去”前，军部的筛选和选拔标准仍然以纯种至上，哪怕是融合后更为强大的基因也会因为其未知性被排在后位。

不过为格里招来骂名的并不是军部标准，而是亿万民众的生存。原本因基因等级划分就已经引起民间的不满，随着基因的升降级，黎明城要求群众每月都进行一次基因检测，以家庭为单位则以基因最优秀的人为评分，随着分数的改变，群众需要在各城、区间变更住所，同时也改变了生存条件。然而，小家庭中基因优秀者往往拥有更强的生存能力，也就需要为全家谋生，而最普遍的谋生手段就是参加“佣兵”。佣兵需要在充满着异种与危机的野外收集各种材料，于是会产生各种基因污染和融合，甚至丢失性命。随即，异种在野外杀人，人便在城内杀人——残留的基因并不优秀的老弱妇孺会被分配到危险系数最高的外圈，结果只有一个。

格里不自觉皱起了眉，他原本并没有什么很强的共情能力，也不太明白人类的情感，他一直都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他为之感到抱歉，但从不怀疑所为。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似乎能看到那些因为他而改变生活的人的目光，充满着猜忌、憎恨、悲哀。

吉普车行驶得并不平稳，野外没有什么坦途。陈锋已经尽可能找了宽一些的路走，但还是颠簸不已。

“等等！”查理突然一把按住陈锋的手。

陈锋停下了车，凯瑞尔和格里也紧张地直起身。

“关灯，熄火。”查理放低了声音道。

所有人都拿出了武器，静静地听着。

车的右前方是一片茂密的矮木丛，深夜里看不出品种。此时的矮木丛中却有着一些奇怪的声响。

“是嗡声，”查理咽了咽口水，“真倒霉。”

格里自己有着超强的听力，他也能分辨出这来自于某种蜂，且按声音的频率来看，蜂的体积不会小，甚至可以说是庞然大物了。

“它在做什么？”凯瑞尔轻声问。

“睡觉。”

查理看了少年一眼，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格里低着头，答到：“按呼吸频率来看它的体积不会小，但它的声响却不大，并且方向不在空中，更像是在与我们相平的地方，它应该在休息。”

“那我们直接开过去。”凯瑞尔提议到。

“不行，”陈锋接话，“车的声音很大，我们刚刚到这一片就听见了声音，说明它离得不远，开车太危险了。”

凯瑞尔有些着急：“那怎么办，徒步更不安全，总不能待在这。”

“回头吧，”查理顿了顿，打定了主意，“异种村庄惹不起，变异蜂更惹不起。”

“这段路上没有安全的停靠点。”陈锋否定道，“不能回去，这段路是进城的唯一的大路，安全系数已经最高了，并且我们不能在夜晚徘徊。”

车内一阵安静。

“我们继续走，”格里打破了这种局面，“继续走，它不会发现。”

注意到另外三个怀疑的目光，格里解释道：“它的体积很大，呼吸量大，所以它需要充足的睡眠，具体是哪种异变的蜂我不清楚，但是以我曾经的研究来看，如今正是它睡眠最深的时候。”

“我们不要开灯，继续前进——”查理再次下了指令。

陈锋点点头，重新开火，尽可能慢地开着车。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嗡声终于消失，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不出来，你原来是搞研究的，”凯瑞尔用轻松的口气对格里说，说的话却并不令人愉快，“看你这虚弱的小身板，我还以为你活了这么久是因为家里有男人——”

格里沉默了。

“啊，别误会，”凯瑞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只是普通意义上的有男人——唔，男人，你懂吧，就是基因过关能在安全地方得套房子的男人，哈哈哈。”

格里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答道：“我知道......但是，我没有男人，我靠自己工作活着。”

“哦哦，那当然，哈哈哈哈。”凯瑞尔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看了眼格里迷惑的目光，摸了摸鼻头。

“你做什么研究？”坐在前排的查理却突然出声道。

“基因，相关的吧。”格里有些犹豫地回答，他想到凯瑞尔说过查理对主城人的不满，那么他对基因研究或许会有更大的敌意。

然而，查理却不再问，格里感觉到他重重地吐了口气。

这一路上不再有什么重大危机，陈锋说的很对，这是最安全的一条路。

格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格里，格里——醒醒——”睡梦中，格里感觉有人在身边猛烈摇着自己。

“唔，”格里睁开沉重的眼，发现凯瑞尔正在车门口看着自己，“凯瑞尔，早上好。”

“我们到了。”查理走过来，微笑道。

格里从车里走下，车外并没有阳光明媚，反而像是在地下。

“我们来得比较早，还没有很多人。”凯瑞尔解释道，抬起头示意看向周边，“看，那些车边，都是今天要入城的人。”

格里看去，这昏暗的地下车库的地方确实有几扎成堆的佣兵，他们大多都有五六个人，每一个身上都混杂着奇怪的味道，衣服上各种颜色的渍迹都有。

“嘿，别看太久。”凯瑞尔拉了一把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