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3（2 / 2）

「菜鸟，哥走了，没人护着你了，支棱点。」

「哦。」

这是安陌不敢睡着的原因。他睡着之后，会一直做这个梦。

当时光回转，往事回流，流光泛滥，生命永恒；

你又会不会停在那遥远时空；

当分分合合，千次重逢，笑容依旧，错乱时空；

你又是否会在那大雨之后；

会不会停留?

这也是他想救川琀的理由。

可能是因为当时的相遇和离别都太过突兀，可能是当年的他们都太年少无知。但安陌真的想过接受他，想过试试。这种感觉不多，一点点，但也足够特别。

他也是会心动的，但又好像没有。他不是小孩子，他懂这种喜欢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世俗的白眼，俗人的唾骂，当然还会引来那些令人发指的言论。

＂冷血动物。＂这是李局对他的评价。当时他也在时空管理局工作，并且恰好跟川琀一个职位。他来工作的时间稍早些，而那时的川琀不过是个新人。

＂安前辈，早上好。＂那是一个上午，安陌刚被两个领导批完，正闷闷不乐呢，正好撞上了吃早餐的川琀。碰巧川琀手里还是他最爱的红豆派，不抢白不抢。

＂不早了，＂他微微一笑，靠近川琀，手轻轻捏住装红豆派的袋子，＂前辈有点饿，拿你顿早餐不过分吧?＂说完便抽走了川琀手里的早餐袋子，冲他得意的冷哼一声，扬长而去。走得远了点，他拿出袋子里还温热的红豆派，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头。

一点也不甜。

他不会想到，当身后的人望着自己的背影时，竟微微有些失神。

他更不会想到，他就这样与那个爱叫他＂菜鸟＂的＂哥哥＂错过。

后来，他知道了，知道了一切，从那个自称joker的男人那里得知，川琀就是他要找的人。

＂安陌，我们来玩个游戏吧，＂那人笑的渗人。他的身影隐没在半柔的黑暗里，让人看不真切，＂我给你一千次机会，一千次。我让你回到过去，去找他，＂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你会把握住这些机会的吧，是不是?我应该算是了解你的吧。＂

安陌从喉咙里挤出一丝艰难的喘息:＂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

男人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用那个温柔的声音道:＂记住了，我是

＂喂，跟我玩儿深沉?＂川琀在几次呼唤无果后撂下了这么一句话。安陌回过神，有点抱歉的看向身边的人:＂没听见…你刚才说啥?＂

川琀:＂…没啥，夸你帅。＂确实。川琀想。自己确实帅的一批。但不知道这张脸给了他什么样的自信，让他能如此大言不惭:＂就我这张脸，学校是校草局里是局草，放夜店就是头牌…＂他还打算接着说，却被一边的同事捂住了嘴。那同事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来的，他甚至做好了被川琀打死而光荣殉职的准备。他害怕川琀说出的话会越来越离谱，比如什么在古代青楼就是…算了，不说了。

而安陌看着＂余之＂正盯着自己，于是在脑海里问了一下真正的余之:＂余之，你喜欢川琀?＂

余之现在特别痛恨自己只是个意识体，这个身份让他失去了打人的乐趣:＂滚!就他也配?追我的人从法国排到了巴黎，我还缺他这一个?＂

可能是性格使然，安陌虽然不想打断他的碎碎念，但还是忍不住提醒:＂嗯…其实巴黎就在法国。＂

余之:＂反正我不喜欢他。＂

安陌:＂哦。＂他又恢复了那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余之:＂能不能不要这么高冷啊…川琀是个搞笑男…＂

安陌:＂哦。＂

余之非常无奈:＂行行行，你哦吧。＂

安陌:＂哦。＂

两人从游泳馆里出来时，已经下午1点多了。

＂儿啊，打算请你爹吃点什么?＂安陌问。

川琀答:＂吃披萨，你请客。＂

安陌直接一句话甩了过来:＂那我不饿了。＂

余之在一边拼命表扬他:＂对对对，就是这样，川琀缺钱，不知道蹭了我多少次饭!＂虽说过去了好多年，但提起往事时他还是愤愤不平。

安陌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敷衍道:＂你真惨。＂

川琀看他又一副跟自己老死不相往来的受气包模样，最终还是不忍心饿着曾经的自己，在心里对自己的好兄弟说了几句抱歉后还是妥协道:＂行吧行吧，给你买至尊培根。＂

安陌顿时喜笑颜开，胳膊自然地搭上了川琀的肩:＂得嘞!＂

川琀第一次被自己抱住，感觉有点奇怪，但又很幸福，很满足。从13岁起，他所渴望的，不过也是一次拥抱。在13岁那年，好消息是他遇到了余之和一个喜欢摆臭脸的小弟弟，坏消息是川建生把他赶出了家门。

他不敢回望他的13岁。

＂看啊，是杀人犯!＂

＂啧，我怎么会跟这种人做同学…＂

＂就他也配到学校来?＂

＂…＂

那时他才初一，本应灿烂的童年却因此变得让人喘不过气。每次到学校都要迎接比前一天更难听的诋毁和谩骂。初中3年，他从未好好吃过一次饭，上课经常迟到，放学也总有人在路上堵他。他从那个爱说爱笑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心也变得麻木冰冷。

＂小兄弟，上学有什么好的，跟我们去玩儿啊?＂一个染着黄毛的少年嘴里叼着烟，很明显，他就是个地痞流氓。

川琀双手抓紧了书包带，沉默半晌，手颓然的松开，是宣战，又像是堕落。

＂去哪?我跟你们走。＂

那黄毛显然早已料定这样的结果，便吊儿郎当地勾住川琀的肩膀，烟灰落在川琀肩头，他却丝毫不在意，依旧痞笑着:＂去三阳常乐，敢不敢?＂

三阳常乐，出了名的乱。□□贩毒，无所不有。川琀此时却勾唇一笑，讥讽道:＂有什么不敢的。＂

＂行，有胆气。＂黄毛递给他一支烟，他接过来，硬生生吸了一大口。那烟很呛，川琀的眼泪都差点出来。那是他第一次抽烟，但不是最后一次。他极其厌恶那烟味，但还是逼着自己吸。吸得久了，他自己都麻木了，只知道别人递过来，就吸，来者不拒。

＂别去。＂他身后的那个小男孩拽拽他的衣角，＂三阳常乐不是什么好地方。＂

川琀笑了，低下头，温柔道:＂菜鸟，你回家去，哥去处理点事儿。＂

安陌还是不放心:＂那你别去。＂

川琀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言语。他转过身去，正好对上黄毛审视意味极强的眼神:＂你弟弟?＂

＂是。＂川琀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让他回家。＂

安陌听见他焦急地说:＂菜鸟，你听哥的，回家，哥不去了…＂

安陌终于放心:＂早点回来。＂

＂嗯。＂川琀随口应下来，转过身跟着黄毛走了。

他知道，那一走，就是无尽的深渊。他天天跟黄毛他们混在一起，抽烟喝酒都是最简单的。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暂时丢掉＂杀人犯＂的帽子，成为社会上那些小混混都不敢惹的＂琀哥＂。在外人眼里，他彻底放弃了自我，堕落，不堪，只会让人对他更加嫌恶。从来不会有人把他的行为当做寻求安全感的一种方式。那群小混混带他在外面花天酒地，这是他在那件事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被重视。但他最渴求的，还是一个小小的、真实的拥抱。

在社会上的这几个月，他早就为自己打造了坚硬的外壳。外壳是痞子，内心是向往风花雪月的少年。外壳是热的，壳子里却是一层层坚冰，早就冷的他喘不过来气。

所以，他不易察觉的又往＂自己＂怀里缩了缩，祈祷神明永远不要终止这个珍贵的拥抱。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