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天1（1 / 2）

“咳咳，请报告通讯状态，御主。”

“嗯，通讯状态正常，能够清楚听见哦，玛修。”

对通讯另一头一脸紧张的学妹露出放轻松的笑容，藤丸立香边整理着手套，边继续对话。

“不用那么担心啦，毕竟只是个微小特异点的反应，当地魔力浓度也是正常的现代标准。按照过去的经验来看，这次的特异点源头十有**是圣杯碎片。”

“解决好了我们就回去一起做草莓蛋糕吧，开心一点嘛。”

“但是没有任何可携带从者的情况下，让前辈一个人去特异点还是太危险了啊……”

“没事啦，灵脉探测也正常，本地召唤应该是可行的。示巴得出的计算结果决定的吧，肯定就是最优案了不是吗？”和迦勒底保持着通信，只身一人的藤丸立香从传送目的地的大楼后走出，小声继续安抚着玛修，分神关注着手上灵脉指示仪的指针寻找更便于召唤英灵的地方。

“嗯，那前辈，还请万事小心。”

断开通讯连接，御主在特异点稳扎稳打进行着攻克准备的同时，迦勒底侧也正忙于进行存在证明，不是能安心聊天的时候。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各项数据都显示正常，示巴得出的计算结果也称该特异点仅会造成历史上小幅度的偏移。最后让藤丸立香决定此行的，也不过是由于特异点发生地处于故乡附近放心不下这种稍显任性的理由，但玛修·基列莱特注视着新迦勒底亚斯上那闪烁着零星红光的小点，无由地被一股心慌攥住了心脏。

“虽然和玛修说了没什么问题，但情况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好呢……”

朝灵脉指示仪指向的方向望去，藤丸立香脸上的表情虽无变化，内心却有些哭笑不得。

周围是再熟悉不过的从小长大的城市，指示仪小地图上被简化的建筑物轮廓，不需逐一查询名称，少女也能清楚这些方块究竟代表着哪栋公寓，哪间便利店。

而根据显示的方向和距离，最适宜召唤的地点就在不远处的一片较为空旷的地皮上，虽然被商店街的道路所挡住不能直接看见，但少女清楚地知道那一块地方究竟存在着一栋什么样的建筑。

“这……不是我毕业的高中吗……”

召唤英灵的最佳场所是过去就读高中的操场，而且现在正好是放学时间，应该有不少运动部正在操场上进行着部活，在这种地方进行召唤什么的……

什么惊天动地的羞耻

心下虽然这么想着，但藤丸立香还是决定了趁现在就出发去学校一趟，提前确定较为合适的召唤位置。虽然不知道特异点内的高中职员老师们是否还认识自己，总之自己的样貌来说，装成OB混过门卫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借着走在早已熟悉地形的方便，溜进无人的小巷。

“既然要混进学校，还是穿上校服比较好吧……”小声嘀咕着，确认四周无人后，藤丸立香选择了尽头的一处墙角，面对着可能会来人的方向，保持着警戒。脱下右手的手套，左手手掌覆在右手鲜红的令咒之上，双目微阖，借如同魔力实质化的令咒作为引子，运作起身体内储蓄着的魔力，小声道。

“”

身上穿着的魔术礼装从上至下唰过一层微弱的蓝光，细看能发现其呈现出的是类似电子回路一般的模样。这正是考虑到存在礼装上被赋予的认知障碍魔术效果欠佳情况时，迦勒底的职员和从者们为御主准备的第二选择，投影魔术的术式纹样。

镀过蓝光部分的魔术礼装轻松地借由投影魔术的力量改变了形态，成为了和藤丸立香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校服样式。

“这样就差不多了吧。”自言自语着，把校服的衣角捋平，又把橙发上发圈拆下来重扎，对着有些莫名停不下颤抖的双手，少女无奈地自嘲道。“不会吧，就回归一下正常社会，有这么紧张吗？”

都说光阴是一去不复返的箭矢，但对于在人理的危机，时空的缝隙中生活了几年的救世主来说，进入这个时代的特异点多少有些将钟表盘上的指针拨回过去的意味。

这或许也能算是一种变种的浦岛太郎效应不是吗？伤疤在一味地增加，精神被一次次地磨砺，□□的年龄却难以确认是否有所推进。明明是熟悉的街道风景，早该穿惯了的着装，走在街道上却恍若隔年。

道路两侧的店面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来往的行人从家庭主妇，上班族，到结伴回家，说说笑笑的学生。

这就是，自己想夺回的日常吗？

虽然严格来说，特异点内的风景肯定不能和藤丸立香想要取回的“某物”一概而论，但过于相似的景象，还是让走在商店街内的少女有些晃神。

“诶，那边的小姑娘，对对，没错，就是你。这么没精神可不行啊，来块可乐饼怎么样啊？新鲜出炉，热乎乎的哦！”

招揽客人的肉店大妈的声音，温暖又有烟火气息，回过神来，立香已经站在了店铺门口，按照看板上可乐饼的价格，在柜台上放了三百日元。

大妈手脚利落地把两块可乐饼装进袋子里，递给她，边说道。

“小姑娘这么没精神，看你这样是附近高中的学生吧，怎么，考试成绩考砸啦？多一块的可乐饼就当是大妈送你的啦。没精神就要吃点好吃的！就能打起精神来了！我家的可乐饼可是招牌菜呢，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吃哦，要水和大妈直说就好！”

“……嗯，谢谢阿姨。”

虽然停顿了半拍也没回想起这时候到底应该怎么做才是这个时代的“正常”，藤丸立香还是努力露出了一个笑容回报陌生人的善意。按照大妈所说的，在门口的板凳上坐下，双手捧着纸袋里的可乐饼，啃了一口。

酥脆的外壳，内部和土豆泥混在一起的牛肉末也调味得当，真的很好吃，有一股家庭的味道。

不知怎么的，带着暖意的眼泪蓄在眼眶中打转，停留了许久，终究没有落下。

吃完两块可乐饼的时间不长不短，考虑到接下来的行动计划，立香谢别大妈之后加紧了脚步。

夕阳照耀下的学校，和记忆中的样子别无二致，少女在校门前稍稍停住了步伐。

根据示巴的数据，这个特异点的时间是在2015年的5月，正常来说本是就算生成了特异点，也无法扰乱人类史的近代。

但不知为何，似乎有什么呼唤着自己一般，心里有个声音如此说着，一定要去。

当时的藤丸立香在干什么，这样的记忆对自己来说已经有些过于遥远了，但还是勉强能回想起，应该是打算趁正式工作成为社会人之前最后的假期，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嘛，至少算是规避了遇见自己产生时空悖论的最坏情况吧。”

少女背靠着校门边的围墙，单手撑着脸颊，手指点在唇边，喃喃自语道，装作在等人的样子，打量着周围环境的同时，眼神瞟过一眼袖口内灵脉指示仪的盘面。

还是太远了。

5月，已经是新入生开学一个月的时间，此时正是放学点，未参加部活的学生们，正陆续从校门口离开，有说有笑地相伴回家，体育部活的学生们，也在操场上进行着各自部活的项目。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门卫大爷，和风纪指导的老师一起站在校门口，在和学生们道别的间隙有一嘴没一嘴的闲聊着家常。

是个能溜进去的好时候呢。

这么推断着，立香转身径直向校门口走去，提着刚从商店街路过时买好的点心盒的手因紧张微微攥紧。

经过校门时，果不其然被风纪老师拦了一下，但看着她身穿本校校服的样子，老师也没有过度警戒，只是照惯例问了几句。

“学生证带着吗？啊，是OB的孩子吗，去门卫那里填一下来访记录就可以进去了。”

“好的老师。”

顺利地混进了校园。

为了防止被起什么疑心，立香率先走进了教学楼，将附着未署名的感谢卡点心套盒，放置在了她记忆中教过自己高中三年的教师工位，维持着微笑和职员室内其他老师问好道别后，沿走廊走到四楼尽头。

“大概……在那里吧。”

俯瞰着整个操场，左手轻搭在窗台上，借身体的角度提防着被他人看见左腕上装置的同时，藤丸立香飞速地完成了窗口的景象与指示仪所显示抽象地图的坐标矫正，大致锚定了目的地的所在。

“意外的还算不错……”

小声嘀咕着，她把袖口拉下，遮住状似手表的灵脉指示仪。

走在大街上时依靠伪造的外表尚能蒙混过普通人的眼睛，可依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灵脉的附近说不准就会有特异点主谋或是其设下的陷阱存在。尽管一直在安抚玛修不要太过担心，但没有任何友方从者随行的危险性，藤丸立香本人再清楚不过，这也是为何她一直保持着最高的警戒，表现得完全像一个只是来看望恩师的普通人。

顺着楼梯下至一楼，只要再穿过教学楼的侧门，就能大体一览灵脉接口的现状了。

即便脚下步履不乱，但不得不说藤丸立香的心下没有那么平静。一方面是来自战斗力匮乏的不安，另一方面是一些进入特异点至今为止还未发现违和感而膨胀起来的心慌。理论上能至少解明其中一个困境的突破口本在进入校内时就已近在咫尺，但。

在四楼时因为建筑物的遮挡没能看见，楼梯间内又是没有窗户能向外窥视，连一楼的侧门都死死地关紧着且其上没有一扇玻璃——

她握住门把，试探着拉开，厚重的木门纹丝不动，遂双脚迈开与肩同宽，双手攥紧，长吐一口气，从全身发力。

意料之外的情况袭来。

从门那边忽而出现的一股力量与她的动作同步将门推开。双方为了打开这扇大门使出的力道都不是能轻易收回的水平，然而一方向后拉，一方向前推，还站在了门的两面。

结果可想而知。

““痛…痛痛……好痛。””

立香和来人跌倒在一起，双双捂住前额头，喊痛的声音因为牛顿第三运动定律而完美地合在了一起。

按揉着脑门的痛处，藤丸立香睁开了双眼，迎着门外夕阳的逆光映入眼帘的，是一头被镀上光边变得稍有金棕色感的黑发。

正巧，揉搓着额头的对方也抬起了头，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中对上了眼。

维持着摔倒在地时的姿势，于身体蔽出的落日阴影内，橙红对上了蔚蓝。

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

紧接着，场景正中的某人突然反应过来。

“对对，对不起！没事吧，摔伤了吗？”

意识到了两人的姿势有所不妥的貌似男子高中生的某人，回过神后立刻站起身来，披着夕阳的暖光，向还愣在原地的少女伸出了手。

“我拉你起来吧。”

“…好的，谢谢。”

立香抬头望着对方那张不知为何让自己心生熟稔的脸，眼中划过片刻的迷茫和困惑，但很快就恢复了清明。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她顺从地搭上对方伸出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有哪里受伤吗？”

“嗯，没什么……呢。”

低头拍打着各自衣服上沾上的灰尘的两人，明明没有再对上眼，却在对话的节奏、一问一答中有种奇妙的默契。不知是从立香的回答中听出了什么，还未等最后一个字落下，黑发的少年就突然握住了她的左手手腕。

手腕感受到压力的一瞬间，瞳孔紧缩。

——什么时候。

“这不是有擦伤吗，一起去一趟医务室吧。”

并不是动作的快慢问题，而是一种自长年累月的危险中磨砺出的所谓“安全距离感”的感官骤然失效了的异常感。单纯说到行动的速度，藤丸立香自知能以她无法察觉，无法回避的速度对她造成伤害的敌人数不胜数，但一直陪在身边的持盾少女，和经历无数生死关头打磨出来的直觉，总能在面对那种情况时救她一命。

即便她自己也早已隐约察觉到，这样的敏锐感官对她的精神消耗，以及或许某日终将迎来的日常生活回归会带来种种不便。

但是这次不同。

直觉并没有在耳边叫嚣，大脑并没有发出警报，就如同她还未进入迦勒底前和朋友出行时一样自然地，她的手被牵起。

“嗯？怎么了吗？”

察觉到她并没有迈步，领先一步的男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难道是脚踝扭到了吗，那我背你过去吧。”

温柔的话语和声音，传到藤丸立香耳中却有些轰鸣，好在她早习惯了在任何场合硬咬牙关逞强，哪怕心中疑惑和惊骇交错，依然能在表面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我回家后消个毒就好啦。”

当务之急是召唤地点情况的确认和召唤阵所需材料的准备，这种简单的擦伤，她自然不可能放在心上。虽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被眼前男生这样轻易地接近，但对方身上既没有异常的魔力气息也没有被施加过魔术术式的违和感。即使真的有调查的必要性，也可以等她召唤出从者，了解特异点的情况后再来处理。

虽然只是直觉，立香侧头看向被男生握住的手腕，状似平静的双眸中掩盖着真实的不可思议。她之所以被这么毫无防备地抓住，并不是因为感官因某种原因被钝化，而是因为对方身上缠绕的那种，莫名熟悉的氛围，让自己不自觉地就失去了防备。

但是那真的可能吗？

即使理智推论出他的不同寻常，值得警惕，但盲目的直觉性信任扰乱感官竟到了这种程度——她甚至现在还没甩开对方的手。

这样可不行。藤丸立香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试图将手抽回，好在对方也没有太过用力，稍有阻力地抽身之后她将双手背在身后。

“而且…我还有点事要忙呢，谢谢你的好心，有缘再见啦。”

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轻快地进行了单方面的告别。迅速拉开距离把还有些话想说的蓝眼少年抛在身后，跑开几步后又转身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要在意。

不过真的再见的可能性很小啦，况且不再遇见才应该是幸运吧，立香这么想着，小跑穿过夕阳照射的操场，朝着之前在楼上就确定好的目的地方向跑去。

排除了障碍，真正要做的事情其实异常的简单。

毕竟这只是为了晚上能够顺利进行英灵召唤的事前踩点，只要粗略地来这边看过一遍灵脉位置是否隐蔽，召唤前需要布置结界术式与否，再确定一下用来画召唤阵的材料，就算完成了基本任务。

另一方面，如果以上任务完成得不够顺利，关于特异点内还未寻见踪迹的违和感，指不定能在附近找到些线索。

“哈啊…哈……应该是在这附近……有啦。”

顾虑着附近的未知危险，还未到目标地就已抚上右手的令咒启动了半径20m简易结界术式的藤丸立香。深呼吸缓解轻度运动和魔力消耗带来的心跳加剧后，按照指示仪的指引，终于在体育馆后侧找到了灵脉气息最浓地点。

“这个感觉……果然。”右手不顾碎石沙砾地直接按在地上，依靠令咒架构的魔力桥梁，立香粗略地勘探了一番此处的灵脉一脸严峻，随即开始联系迦勒底。

“这里是玛修·基列莱特，发生什么事了，前辈？”

立香的身旁亮起淡蓝色荧光，映出的身影毫无疑问是她最信任的少女。

“玛修，麻烦管制室的大家分析一下这条灵脉的现状以及尝试追踪之前利用过这条灵脉的魔术师的魔力气息。”

“灵脉分析在你发出通信前就已经开始了哦，但是追踪魔力气息还需要一点时间。”出现在画面内的棕发少女接过了话，是小达芬奇，果然天才的反应总是快人一步。

“分析结果出来了，虽然灵脉之前因未知魔术师的使用产生了巨量损耗和紊乱，但还未被污染，由此得出可以正常进行英灵召唤。”

听到这段话的立香呼出一口气，虽然早有预料到灵脉可能会已在敌方的掌控之下，至少被使用过，但是真的通过令咒感受到灵脉的紊乱波动时，她还是皱紧了眉头，选择立刻和迦勒底申请技术支援。

“同时有一个不好的消息，由于紊乱和耗损的影响，该灵脉能够支撑的召唤仪式最多只有一次，不知道是那个无名魔术师有意还是无意造成的……”

屏幕的另一侧，小达·芬奇也拧起了眉头，很快又舒展开。

“但别太担心，哪怕只剩一次召唤的机会，达·芬奇亲赌上天才之名，也一定会让这次召唤成功。我们这边立刻就开始做术式准备，安心吧没能同行的份，留守的Caster们正摩拳擦掌着呢，召唤的预定时间是午夜0点，在那之前，立香你先自由活动，如果特异点内有落单从者也可以适度接触，当然，安全优先。”

“之前使用过这条灵脉的魔术师信息这边也正在解析追踪。现代的魔术师和英灵不同，为了保有神秘，大多数时候下不会选择在一般人前使用魔术。所以，在非必要情况下，请尽可能在人多的地方滞留，前辈。”

“我知道了，玛修，那麻烦你们了。”

通讯切断，随后，将结界术式收起。

虽然在处理特异点时出现休息时间并不稀奇，但完全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时间对藤丸立香来说，无论是在迦勒底内还是在出行任务时，都屈指可数。当然，并不是没有得到适度休息的意思。只是大多时候即使是休息，身边也会有着英灵们的陪伴，梦中也是如此。

只是这种情况，到底应该判断是吉是凶呢。得到独处时间的同时，也失去了英灵们的保护，嘛……不过这对一个魔术师来说才算普通吧，不过自己也不算是正经出身的魔术师就是了。就这样脑中冒出一个个漫无边际的思考泡泡，藤丸立香沿着操场边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