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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双峰山并这周围方圆百里的美人岭,几年前才统归了南诏国,国主姓赵的。

  南诏国主远在天边,山里人也不知他是长脸圆脸,但村里的里正每旬都要去县城里听政令。

  里正老刘今年五十有六,是前朝的秀才,偏偏对篡了前朝皇位的南诏国赵皇帝信服的厉害,回回听回来的政令都奉为圭臬。

  比如说有一条:无男丁不立户。

  刘大柱在世时是户主,与妻子杨氏为一家。

  如今刘大柱死了。

  没了户主,可刘大柱家还有娇妻大屋,灶下有柴缸里有米,那杨氏虽足不出户,可总也有人见过的,听说耳垂发间还有珠钗环佩。

  这村里二十来户人家,里正家顿顿杂粮配黍米能混个肚儿圆,已经是家境相当富裕了。

  另有三五个,一把年纪了还是光棍呢。

  里正老刘想的长远,那杨氏虽说肚大如罗,又是克夫新寡,可万一真有那不长眼的登徒子呢?

  他为了村子的名声,是断不允许有这种丑事发生的。

  所以他一早赶了来,要防患于未然嘛。

  再一个,刘大柱是土生土长的双峰村人,论辈分还要叫他老刘头一声二叔;刘大柱死了,他留下的家财,依南诏国律,若无男丁继承,是必须要收归同族的。

  当然了,他老刘头不是那种一刀逼死人的,再怎么也要给那杨氏留条活路。

  那杨氏若是愿意,在村里找个合适的人再嫁,那他老刘头就做主,从刘大柱留下的家财里头分出一部分,算作是杨氏的嫁奁;若是杨氏想回娘家,他老刘头也能做主,给杨氏出一份行路盘缠。

  而杨氏腹中的胎儿老刘头也都自问安排妥帖了,若是女娃,无论如何不叫她们母女分离;若是男娃,杨氏若肯留在双峰村,那自然最好;倘若杨氏要走,那他老刘头怎么也得把娃儿抱过来,就当是自家新孙孙一并养育了。

  村里其他人等不知道是什么想法,反正各自就都聚到了刘家门前。

  然而杨氏却没有选老刘头给的任何一条路。

  她直接抱出了新生的幼子,就着一身擦不净的胎血,在自家的户籍文书上按下了一个幼嫩的血手印。

  “吾儿,出生在雷雨之夜,就取大名刘雷雨,从此他就是我刘家的户主。”

  杨氏声音嘶哑低弱,可吐出来的每个字却掷地有声。

  刘雷雨不过猫儿大小,哭声也细弱不可闻,可叫她母亲揭开襁褓举给众人看时,也毫不犹豫尿了里正老刘一脸一身。

  老刘干笑,这童子尿,又算是自家侄孙,他不气,不气的。

  不仅不气,还把围观的众人都驱散了,又叮嘱自家老婆子多来走动关照杨氏。

  村里人不知谁说走嘴,冒出一句:“那什么雷雨,也不知能活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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