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墨提斯1（2 / 2）

赫拉在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她，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纳入眼中，把一切牢记在心，以备真正需要的时候使用。

赫拉敢说她比掌管石榴花、月桂树和晶石的山神更晶莹剔透，来到波涛汹涌的泥土上如从天上走来。

她看着女孩就像看被一尊石膏像消磨封缄的枯骨，每次启唇蝴蝶都从女孩嘴里溢出飞走，再这样下去岛上要闹蝶灾。

赫斯提亚摆出大姐姐的风范逼问女孩，同时把弟弟妹妹们护在身后。

波塞冬的指尖冒出一串高兴的泡泡，它们在姐弟们的手指间一个一个炸开，弄得她发痒。

“你很漂亮。”赫拉第一个说话了，声音坚定，毫不动摇，让波塞冬狐疑的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声。

“谢谢？”她吃惊的答谢，声音有些嘶哑，像是很久没碰过的竖琴琴弦。

赫拉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看着她头上像黄金一样闪闪发光橡冠、塑造得如瓷器一般美丽的面孔和一定被教导过要保持平静和冷漠的双眼。

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赫拉想着，心怦怦直跳，这双眼睛让她像个王后。

可当赫拉注视她的眼睛时，没有感到丝毫恐惧，只有一种必然感在腹中陡然下沉。

她只是说：“您的眼睛那么深邃，我想我一定是淹没在湖泊中了。”

女孩似乎并不看重这些赞美，继续别扭地站在门口。像个在人睡觉叽叽喳喳的树精一样无礼，赫拉被忽视了，干巴巴地想。

“跟我走吧，”她最后说，你可以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一种奇怪的急切神情，“我会带你们回到克里特岛，你们的弟弟，克洛尼翁正在那里焦急的等着你们。我是墨提斯，大洋神欧申纳斯和海神泰西斯的女儿，克洛尼翁请我来接你们。”

“啊哈！”波塞冬很快就激动的叫起来，指尖的泡泡变成一股水流，一不小心全都倾倒在赫拉裙子上，“美丽的仙女姐姐，我们——”

“不要，”赫拉摇头，紧紧抓着波塞冬，在波塞冬本就淤青遍布的胳膊上抓出了新的淤青，把满眼冒着爱心泡泡的哥哥拽回去，“波塞冬，想逃跑我们就会被送去人间。父亲说，我们会被困在狭小的泥土上，躺在自己的污物里。”

“奥林匹斯会把神位让给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吗？”哈迪斯永远有奇特的关注点，贸然的插话询问，“你似乎和德墨忒尔一样年幼。”

“克洛诺斯杀死了很多古老的神明，”墨提羞涩地微笑着，“他不得不找几个年轻的孩子代替上去。这也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我们需要你们的加入，推翻你们名义上的父亲。”

“我们需要一个中间人，”最聪明的德墨忒尔听起来犹豫不决，“我们需要见真正的克洛尼翁，我们只愿意相信他。”

墨提斯似乎是犯了难，不情愿的说：“他暂时没时间，他很希望能和瑞亚单独交谈一会，而且我们的时间和法术不足以让他来交谈。但是如果你们回到岛上，我以真理的名义保证，你们一定会见到他的。”

五个孩子慢慢的围在一起，最终一致同意由大姐姐赫斯提亚做决定。

“我们把波塞冬和赫拉托付给你，因为我们不能完全相信你们有能力打败神王，但我们想回到奥林匹斯。也许再过几十年，你可以把赫拉和波塞冬送回来，我们就愿意和你们一起走。”

这大概是在墨提斯接受范围之内的，因为她开始环视着他们，问：“波塞冬和赫拉？”

波塞冬高兴的吹了声口哨，他是孩子中最有天赋的那个。山洞里的小水潭颤抖起来，产生许多小小的涡旋，然后汇聚起来，掀起巨大的波浪。

赫拉不满的看着以往像狗腿子一样跟着她的波塞冬，随后不知所措的看着赫斯提亚，谨慎的抓着裙角。

墨提斯没有过多的询问，她的表情还是很淡然，也许奥林匹斯有这种能力让比她年长些许的女童保持深不可测的外表也变得轻而易举，它似乎是她的第二层皮肤。

墨提斯面对沉默的赫拉表现了足够的大度与热心，不愿意透露任何新消息，不过这两样都不是赫拉现在需要的。

“赫拉，你怎么想？”

波塞冬已经开始和宁芙们吻别了，墨提斯几乎看都没看她一眼，她正好奇的观察着这个神秘的山洞，关切的询问着的永远是温柔的德墨忒尔。

“刚下完雨后的阳光很强烈，”波塞冬轻蔑的笑，“你睡了那么久，小心被太阳灼伤眼睛。”

赫拉顺着他的手向外看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才没有倒抽一口气骂他。

她向前走去，破破烂烂的褪色金裙子显得很悲伤。她彬彬有礼地朝兄姐颔首，走到墨提斯身侧。

她低下头抱住自己，穿着这样的裙子，她感觉自己赤身露体。

墨提斯脱下自己肩上轻薄的红色披肩披在她肩上，用华丽的丝绸斗篷盖住那条可怜的裙子，把她的头发别到斗篷里。

斗篷闻起来有石榴、露水和香茅的气味，刺鼻的苦味随着布料和光裸双臂接触的那一刻席卷而来，和她闻过的所有香水香料都不一样。

她深呼吸，试图接受这种陌生的感受。

墨提斯的手臂很柔软，像水蛇一样短暂的盘旋住她的腰。

墨提斯温和的发誓会保护她，她说，赫拉，在奥林匹斯，你永远无需担心饥寒和孤独。

她深信不疑的点头。在走出山洞的刹那，她听见了波塞冬细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