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三页24（2 / 2）

“啊啊，放过我吧。那场面堪称惊悚了。”太宰治摊了摊手——由于另一只被牵制住了只能摊起一只手来。

布兰卡状似轻松道：“那，换份工作吧。”

少年慢慢直起了身，方才脸上轻浮的神色已经褪去，薄唇微抿，唯一能观望世界的那只鸢眼眼底沉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宛若黑色的波涛在翻涌不息。

他知道布兰卡在说什么。

他也知道他是认真的。

可他还是沉声道：“布兰卡，你知道你在说什——”

而小少年晃了晃他的手，打断了他。

“别凶嘛，太宰。”

“布兰卡在一家甜品店里找不到喜欢吃的，就会去下一家找，直到找到为止。”

“在进入第一家甜品店的时候，布兰卡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呀。”

又是一片落叶亲吻水面，水波震颤着，而后温柔地裹住落叶接着向前漂流。

“两年了，太宰。”

他认识你两年，尽管你十五岁才加入港口黑手党，但你接触黑色世界也两年了。

你已经确定自己找不到了。

“你把自己从人群中摘出去太久了。

人类庸庸碌碌在世间活过了一辈子，就算有时知晓无趣，却也终究是活过了。

可他们花费一生的时间，也从来没把这世界的风景看到穷尽。

找不到生存意义的你，又怎么敢狂妄到把你十四岁之前接触的短暂烟火就认定为是整个世间？”

回去吧，太宰。

人性的黑暗你已经见的多了，去见一点更为普通的东西吧。

这种问题的答案其实没有特殊路径走哦，想要通过生的反面去求生，出题老师看到都会两眼一黑大叫天才的。

明明顺下去写就好了，思维的敏捷可不是教你这么用的。

少年的脸色要更冷了几分，他开口：“那也不过是效仿前人活着而活下去罢了。”*

不合时宜的嘲讽性的笑声出现了。

“哈哈哈真是好笑，啊打断了对话真是抱歉，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妈嘞，奥伯龙。

“人类的愚蠢真是永恒不变啊。”

布兰卡慌慌忙忙松开了太宰治的手，没顾着身侧少年微怔的神色，两手伸向空中接去——

整个人被重达6kg的铅球小妖精向前带的一个趔趄，但还是成功稳住了身子的布兰卡松了一口气。

那是与布兰卡相似的外表，但恶劣的里子无疑是奥伯龙。

糟糕、太宰的脸色怎么更黑了！

思绪被打断……布兰卡……布兰卡不知道怎么办了！

都怪这只作妖的扑棱蛾子QVQ

但无论多少次都觉得！好沉！算了！就当锻炼臂力好了！

“咦，怎么了？我还以为我用这副样子你就不会用那么怨毒的眼神看着我了呢。”某只扑棱蛾子持续发射嘲讽光波。

“好啦好啦，奥伯龙。”

布兰卡把快要从怀里滑出去的小妖精努力往上抱了抱，“真是笨蛋太宰，人类笨笨的，不明白的事物都是要先从模仿开始——然后才会自己创造呀。”

奥伯龙自以为恶劣地咧着嘴角，接过话，

“你连模仿都做不好，却还妄想创造死亡？”

“人类啊，果然总有一刻会把终焉视作自己的救赎。”*

“对于你这种实际上是为了求生的人类，终焉听了都要狠狠哭泣，我都要同情的流出眼泪了。”

他的话语如浸满剧毒的利刃，字字杀人诛心。太宰治的眼神空洞，脸上露出稚子一样迷茫的神情。如果不是生物体的本能，他觉得自己都没有呼吸。

可是他又很想笑，想狠狠的放声大笑，笑到五脏六腑均破裂，笑到灵魂都渗血。

【疯子。】

那是深渊，是风暴之心，无穷尽的黑暗与痛苦在他眼里收缩，少年单薄的身躯浸满了世界本初的悲哀。

你问奥伯龙人为什么活着，就等于问他世界为什么存在。

他会告诉你——没有意义。

因为他是一切的终末。

他只把一切当作终末途中的故事来看。

布兰卡，你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故事呢？

带个锤子的故事啊！！！

布兰卡瞳孔地震。

你是怎么把剧情发展到这地步的啊！！！太宰治这又疯又病的模样已经完全超出他的预期了啊！

他原本只是想告诉太宰我们可以换个地方找东西，不是要探讨这么深奥的东西！你看看你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啊奥伯龙！

于是布兰卡诞生以来第一次主动让奥伯龙消失了。小小的妖精如细雪一般消散，他看向布兰卡的眸子里写满诧异。

居然生气了。

居然为了太宰治跟他生气了。

布兰卡脑袋坏掉了吗？

“太宰……”布兰卡试图伸出手去触碰他，可少年忽然后退一步的动作让他瞳孔骤缩。

他在拒绝自己。

布兰卡将手收了回去，假装在摆弄袖扣。

太宰治是第一次，以在港口黑手党地下室里审讯他人的冰冷姿态，面对布兰卡。

他以不带任何感情、冷漠的声线开口：

“奥伯龙是你的异能，布兰卡。他的思想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与你一致？”

“在围剿魏尔伦的作战报告里，我将事情瞒了下来。布兰卡，作为朋友，你是否该坦诚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能算正常人类（委婉）

“布兰卡，”少年虚虚地对他露出一个笑，“其实这个世界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吧？”

布兰卡怒了。

你说他不是人，可以。

你说这句，不行。

他狠狠地用脑袋撞击了太宰治的肚子，后者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又被小少年双手推倒在了地上。

见鬼……中也给他秘密特训了吗？

怎么他力气这么大啊！

布兰卡礼貌露出一个微笑。

是你脆。

“太宰治，你给我听好了，给我听清楚了，给我狠狠记住。”

他跨坐在少年身上，用力扯住他的领带在自己手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让太宰治不得不微昂着头来看着他。

可是他真的会凶吗。

他不会。

他只会哭。

他还从来没有哭的这样伤心过。

哪怕是当初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悲哀时，也没有这样难过。

因为太宰治……不信他了。

“无论布兰卡是什么，”

“唯有布兰卡……他对周围一切事物的热爱……是真切的。”

“我不许你这样贬低自己存在的世界。”

“因为布兰卡……就是在这里……遇见了你们啊。”

倏然，布兰卡堪称粗暴地扯开了太宰治覆在右眼的绷带。

而太宰治什么都没做，没有反抗，没有挣扎，鸢色眸子震颤着，某种酸痛而苦涩的情绪撑开了他的心脏。

而右眼突然接触到的光亮让世间一切都恍惚了起来。

布兰卡离开了他站到一旁，静静地凝着毫无声息的太宰治。

他的那双眼睛也在安静地流着眼泪。

太宰治对布兰卡而言是重要的存在。

太宰治是布兰卡的第一个朋友。

虽然这个朋友思想有些奇怪……但是他人很好。

太宰治会故作凶他，但下一秒就会逗他玩。

他还从来没用过那样的目光看过自己，目光冰冷且充满不信任，就像在地下室审问别人那样。

虽然他也从来没让自己见过他审讯的模样。

布兰卡不懂啊。他不明白。

是他冒失地闯进来了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放任他在你这里撒泼这么久？你为什么要用那样轻柔的声音对他说话？为什么要那样温和地对他笑？为什么要给他看……你的温柔。

布兰卡真的已经把自己全部的真心都交给你了。

关于奥伯龙也好，关于自己的存在也好。那些伴自己诞生而来的全部秘密。

布兰卡真的很信任你，就像你说的，你也帮他向森鸥外瞒过了【奈落之虫】。

彼此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只靠心里的默契就能领会的瞬间。

布兰卡很喜欢这种感觉。

可现在……他要重新思考了。

也许他和太宰治……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也许他们只是恰巧都获取了对方知晓的情报，所以交流起来没那么困难？也许太宰治……不……可是他明明……从前是那样温柔地和自己说了，自己是【朋友】。

太宰治也一定是有真心在里面的。他能感受到的。

啊啊，他明白了。

一定是自己这个【朋友】的不称职。

太宰治不会随意丢下布兰卡。

那布兰卡，放你走。

布兰卡衷心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朋友。

“太宰，”他轻轻唤了一声。

“虽然……那些话让你可能会有点不开心。但是布兰卡的建议都是真心的。你可以听一听噢。”

太宰治忽然心慌了起来。

“布兰卡觉得，太宰治，真的可以好好活在这个人间的。”

“如果有合适的时机的话，太宰，去试试看吧。反正最凶险的地方你都已经去过了。”

……别说了。

别再说了，布兰卡。

像平常一样，说你饿了，让我带你去吃小蛋糕吧？

而小少年只是抬起头，对着秋日里好不容易有了点人情味儿的阳光眯起了眼。

“太过自以为是的小孩子得不到美味的糖吃。”

“布兰卡明白啦。”

“不过，有一点你错了，太宰。”

他露出一个微笑。

“奥伯龙那个超级恶劣的家伙——布兰卡大人才不屑和他为伍嘞。”

“防止太宰治被奥伯龙再气成今天这样——”

布兰卡的声音平静了下来，道别的话语一字一字清晰地落入太宰治耳中。

“布兰卡大人放过你了，太宰治。”

骂骂咧咧的中原中也好不容易找回了离奇失踪的布兰卡。

他就知道他跑去找那条青花鱼了！

而小少年见到他一言不发，直直走过来抱住了他。

“……？布兰卡？”纯情少年中原中也耳朵瞬间就红了，他的两手无处安放，过了一会才小心戳了戳布兰卡。

“怎么了？”

布兰卡埋在他怀里轻微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中也。”

“我好喜欢你噢，中也。”

“！”

中原中也的CPU都要烧坏了，“所以怎么了……你……这种事回去再说！”

“没事，就是表达一下对中也的喜欢。”

小少年把他又抱紧了一点。

“布兰卡……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中原中也宕机了一会儿总算重启成功，他摸了摸布兰卡的脑袋，“是不是又想吃小蛋糕了，好了好了，不是给你买了那么多吗。”

“游戏公司每次发布的新游戏也都会第一时间寄过来，明天就能到了。”

他轻声道：“所以不要哭了，布兰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