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页16（2 / 2）

唔，换作是布兰卡，如果被握着自己手的人试探了信任，也会不高兴的。

所以他有些对不起太宰。

……

少年以命令式的冷淡口吻：“先说梦野久作的事情。”

布兰卡小声嘀嘀咕咕了什么明明知道还问我之类的话，在太宰治沉的快要滴水的脸色下立刻坦白：“我要让他走。”

“他和我们不一样，我要让他离开，去过好生活。”

奥伯龙在一旁用异人的爪子戳了戳布兰卡的脑袋，“是和你不一样。”

他显然知道布兰卡要说什么。

就像那什么虫_(:з」∠)_

“梦野久作是【正常】的孩子。”

“太宰，以前我在医院听护士姐姐这么跟我说过，她说每一个来到这世界上的生命，都是被爱着的。

他们出生时有人会愿意为其承受痛苦，有人会为其真心祈祷。

当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人们则会祝福他们能够有幸福而美满的一生。

他们承载着祝福和希冀来到这世界上。”

他当时听的迷迷糊糊，只是问了一句，护士姐姐，那么布兰卡也是被爱着的么，布兰卡也是被祝福着来到这世界上的吗。

也会有人甘心为布兰卡承受痛苦吗。

护士姐姐蹲下来温柔地注视着布兰卡的眼睛，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告诉他，是这样的，布兰卡。

你也被这世界爱着噢。

但是护士姐姐错了。

除了布兰卡，其他人都为这世界所爱，都被这世界祝福。

太宰，你也一样的。

“梦野久作在异能者之前，先是个孩子。”

“仅仅是因为这个破烂异能而让他感受不到世界对其的祝福的话，那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只是想，这样美好的被爱着的生命，为什么不能有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

梦野久作渴望被爱，那他就该去感受这些。

“除羁绊之外，没有一个生命有资格束缚另一个生命。”

他又想了想，否定了之前的话，

“不，有时候即使是羁绊也不可以。”

他在发泄着对森鸥外处理梦野久作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的怒火。

也在发泄着他自己无处安放的隐秘的悲哀。

护士姐姐永远不会明白幼小的银发孩童当初到底为什么会流着眼泪微笑，说那真是太好了。

那时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医院的等候区，只有奥伯龙在身边。

那是他唯一一次握着奥伯龙冰冷的双手却没有被推开。

他坐在椅子上垂着头无力地哭泣着，黑发面无表情的男人站在他身前，投下的黑暗将他包裹在内。

却是如此令人安心。

已经够了。

太宰治已经完全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他差不多都知道了。

说他自以为是，其实最自以为是的人是你吧，布兰卡。

“你所做的这些，到底能给你带来什么？”

他将心底的疑问说出了口。

布兰卡的瞳孔震颤了一瞬。

不能告诉他，布兰卡，不可以说。

恐惧慢慢爬上他的脊椎，一点一点将他的支撑吞吃入腹，他近乎要在座椅上蜷缩了起来。

一旦说出来，这个问题就再也逃不掉了。你非旦无法再牵住太宰治，连自己都会陷入可怕的深渊。

奥伯龙。

我好害怕。

【为什么。】

因为没有答案，奥伯龙。

活着的价值，布兰卡在这世界上的意义，答案从不纯粹。

因为她而诞生的我，带着她的希冀。

而现在的我，又有着自己的私心。我不会背叛她，但是我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这一点私心而违约。

我害怕，奥伯龙。

我好像又回到那间医院了，奥伯龙，为什么？

【所以我讨厌人类，虽然说他吐出来的黑泥倒也能拿来欣赏一番，但果然我还是讨厌他。】

【既然知道没有答案，那就告诉他你对他的态度。】

【只为了这种东西……哈，我要笑死了。】

“够了。”

随着太宰治审视着布兰卡的目光逼得越来越紧，刚才一直没有出声的奥伯龙淡淡开口，“ 这种问题，你还是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太宰治那双原本憧憬着什么的空洞眼眸很快化为一片虚无。

“还是说，”奥伯龙撑着脸笑着望进少年冷漠的眼，“你已经胆小到不敢自己去找，一定要别人来赋予你了？”

呜哇，冰山又要出现了。

但是奥伯龙居然罕见地在护着自己。

布兰卡轻轻拉住了奥伯龙的披风，无声地制止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直直对上少年的眼眸。

“太宰，”

“布兰卡很喜欢你，很喜欢你们。”

安静听着的少年眼睫轻颤。

那孩子的声音是多么轻微啊，好像怕惊扰到什么。

“只要是为了热爱的事物，布兰卡心甘情愿。”

“因为布兰卡心里会感到满足，而这会化作我坚持的动力。”

这样，就够了。

这就是自己的理由。

而这样的答案，对太宰治来说毫无借鉴意义。

因为这种问题，从来没有唯一解。

或者说，根本没有解。

布兰卡别开太宰治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开口，“太宰，今天天气很好，水温也一定很合适，我们去跳河吧？”

他觉得自己可能也需要入水冷静一下。

而太宰治忽然起身向奥伯龙伸手，大蛾子神色一变并未来得及躲开。

作为布兰卡可怜的异能消失掉了。

然后，没有了妨碍的少年撑着桌面慢慢向布兰卡逼近。

Amen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圣母玛利亚——

把孩童躲过去不看他的脸掰正，然后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额头。

诶？

布兰卡被捏住了脸，他的眼眶泛红，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欺负小孩子的太宰治是屑！

“抱歉。”

意料之外，他得到了太宰治一声无比诚恳的道歉。

“为什么又道歉嘛，太宰。是我的错啦，应该跟你直接说的。”布兰卡将手覆在太宰治的手背上。

他立刻变脸：“这样啊——我以为布兰卡听到这个就不会哭鼻子了——”

“嗯——确实不会，等等——布兰卡大人才不会哭鼻子！”

少年用着奶油般甜腻的声线，不过三两句的功夫就简简单单改变了刚才的氛围，哦也有可能是因为奥伯龙碍事。

“那么，”

太宰治迅速抽出手反过来覆在了布兰卡的双手上，造成了其茫然地被迫按着自己的脸。

他那只鸢色的眸子弯弯，

“现在就去入水吧，布兰卡。”

真是小看你了。

布兰卡。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颗苦涩的糖化开来居然是这样令人温暖的内里啊。

说是“我们去跳河”但其实是布兰卡单方面沿着河流一路追着漂流的太宰治——直到少年被热心市民捞起。

“太宰qwq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劝那个大叔不要捞你了。”

跟着太宰治跑得满头是汗满脸通红的布兰卡此刻正帮太宰治拆着脸上的湿绷带。

“好了，”他用手抚上孩童的脸颊，有被降温到的布兰卡忍不住呼了一口气。

“休息一会吧，今天天气不错。”

他顿了顿，

“你确实已经很努力了。”

不可思议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悄悄漏了一拍。

布兰卡已经很努力了。

这是不坦诚的太宰治利用入水想要告诉布兰卡的话。

于是布兰卡又扑到了少年身上。

似曾相识的闹剧又出现了。

“我身上湿透了黏糊糊的难受死了你给我起来！”

“呜呜太宰——你温我哭！我果然最喜欢你了！”

“你不觉得这话对我来说很恶心吗！”

“就是喜欢嘛！想歪了的太宰才恶心——”

有光落入太宰治那双鸢色的眼眸中。

仿佛溺水的人眼中那一束希望。

你所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布兰卡。

确实还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