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1 / 2)

“先生 ,该起床了。”

一个稚气未脱少年独有的嗓音在这宽大的院子里响起。

声音的主人和声音一样略显稚气,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高挺的鼻梁,艳丽的红唇,俊美的脸庞,黑曜石般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穿着件黑色的卫衣显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寡言柔弱的病书生。

“阿铭,你进来一下。”一道声音从屋里传出,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声音略显沙哑,如果光是听声音来判断人的话,这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暖,就像寒冬里的一束暖阳那样。

被唤作'阿铭'的少年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喜悦,推开门时那丝喜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是三天来先生第一次和他讲话。

“先生,早饭已经做好了。”少年帮男人把手从袖子里伸出。

“待会收拾下,下午陪我去趟光溪庙。”

“好的先生。”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提三天前发生的事。

光溪庙是光溪村里的庙,在一座很高的山上,听说很灵验,每年的三月十七日纪晏之都会去祈福。

吃过早饭后,纪晏之都会坐在院子里,抬头看院子里这颗枝繁叶茂的樱花树。春夏秋冬亦是如此,下雨的时候就打着把透明的伞,下雪的时候就提着暖炉。

此时樱花开的正艳,却是艳而不俗。晏之铭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风吹的树枝桠乱摆,纪晏之在风中与满天花瓣融为一体。

他的心狠狠地跳动。

纪晏之回过神,转头看到换好衣服的晏之铭,眼前一亮,晏之铭穿了不常穿件白衬衫,衬得他没有往日的清冷,只剩干净,像个未经世俗的王子。

“你穿白衬衫很好看,很干净。”

“那先生喜欢吗?”晏之铭看着此时眼里只有自己的男人问道。

“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

“那先生是喜欢我穿白衬衫多一点,还是……”

纪晏之想都没想,说:“白衬衫吧,黑色显得你老成。”

“先生喜欢的话,我以后都这么穿。”晏之铭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他的一句喜欢,他能高兴好久。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光溪村里种满了桃花,一路上除了花香还是花香。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阿铭都比我高半个头了。”纪晏之转过头看旁边的少年时,才发现自己需要仰视他了。

刚见面时还不到自己的腰呢。

刚见面时……纪晏之的思绪被拉远。

那时下着鹅毛大雪,漆黑一片的天空让人不敢多看,像是多看一眼就会被吸入其中。家家户户的大门紧闭,门外挂着鲜艳而又明亮的灯笼,从窗户里能看到里面的热闹。

一条无人问津的胡同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缩在干枯的稻草里,瑟瑟发抖。一个少年路过时,男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住少年。吞吞吐吐地说:“先,先生,买束花吧。”

“很便宜的,先生你买……”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小孩就晕了过去。

小孩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你醒了!”少年起身用白净的手背摸了下旁边的瓷碗,说:“先喝点药吧,你发高烧了,挺严重的。”小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黑黝黝的药皱眉,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枯瘦的手,端起药闭着眼,一口喝了个干净。

药的苦涩在唇齿间散开,看着小孩皱着的眉头越来越紧的样子,少年笑着从包里拿出一颗糖,剥开喂到小孩的嘴前 ,小孩张开嘴小心翼翼的把糖含进嘴里,药的苦涩被奶糖的香味取代,小孩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小孩,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家。”

“那你父母呢?”

“他们……他们不要我了。”说完小孩就毫无征兆的哭了起来。

少年顿了一会,想起刚见面是的场景,把小孩搂在怀里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我也没人要了,既然我捡到了你,你就跟着我了。”

这一跟就是一辈子。

庙位于山腰,周围种满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两人到时,只有几人在拜送子观音,应该是新婚夫妇吧。

纪晏之走到一尊佛像前,跪在蒲团上,跪拜三次后,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等在他起身后,站在后面的晏之铭递上已经点燃的香。

就在两人准备下山时,两个身披袈裟的老僧叫住了他们,“阿弥陀佛,纪施主、晏施主。”

“言清主持,空山主持,你们怎么来了?”

“二位切莫急着走,还请二位看天。”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此时已经乌云密布。

“多谢两位的提醒,不然到家的就不是人,而是两只落汤鸡了。”

空山主持微笑着说:“不必言谢。”

言清看向纪晏之,说:“纪施主,请随我来,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言清带着纪晏之走后,空山着面前这个干净如纸的少年摇了摇头,说:“晏施主,你有一劫,若放下杂念,便会劫散,你若执意,便会万劫不复。”

“抱歉,我不信神佛。”晏之铭怎么会不懂这话里的意思,他只是不想放下,在他心里这不是杂念。

空山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晏施主,莫要在执迷不悟下去了,纪施主迟早是要婚娶的。”

晏之铭没想到他会把话说的这么明白,顿了一下,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旁观者清,话已经说的如此了,听与不听,信与不信就由施主决定了。”说完空山便走了。

晏之铭看着监院远去的背影,小声地说:“我会永远在他身后,即使他婚娶。”

一场大雨后,一路上都是泥土与花草清新的气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多呼吸几次。

纪晏之用手抚摸沾满了雨水的花朵,凑近用鼻子嗅着雨水和花香混合后的味道。突然旁边的晏之铭问道:“先生打算什么时候婚娶?”

“没想过,顺其自然吧。”过了一会儿纪晏之又说:“不知不觉十几年就过去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因为你,这十几年来我从未感到过孤独,现在你快成年了,也快上大学了,也该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了,虽然我很想你留下,但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替你选择未来。

纪晏之十五岁时父母意外双亡,家中没有别的亲戚,只剩他一人,他本该多姿多彩的人生,在这一年变了颜色,接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只身一人来到京城。

“先生,我不走,就算是你撵我我也不会走的,陪在你身边就是我唯一想做的事。晏之铭满脸真诚的说。

纪晏之叹了口气,笑道:“没白养你。”

“先生……”

话还没说完就被纪晏之打断了“阿铭,这几天你为什么总叫我先生,很早之前我就说过你可以叫我哥哥,我把你当成我唯一的亲人,当成弟弟,你总喊我'先生'显得我们之间很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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