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农贸市场9(1 / 2)

夏日太阳来得早。太阳的第一缕阳光跳出了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露出天真的笑容。渐渐地,它慢慢透过云霞,露出胀红的脸庞,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张望大地,照得大地一片金黄。

王志山睁开眼时,天已大亮。太阳明晃晃的,带着光芒,穿透了窗户玻璃,将小屋子照得亮晃晃的。他起了身,感觉一个崭新的天地在他周身舒展开来。

四下全是声响。楼房西头乱哄哄的。大清早地赶来了四面八方的人。其中让人心脏跟着颤动的,是拖拉机震耳欲聋的“突突”声;其余“嗷嗷”的猪叫声和“咩咩”的羊叫声,此起彼伏,象是过节一样的集市。

王志山好奇地隔着楼道的花砖孔,看到楼房西边是一个四面围墙的交易市场。牲畜交易市场在大清早正式开启。牛马和猪、羊,甚至牛的叫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现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市场中央的场地,停放了几十辆拖拉机,地上笼子成排摆开。笼子里的猪叫得欢畅。不少人围着猪笼子,早早地做起了买进卖出。买猪的、卖猪的,趁着清早的清凉,做了买卖。乍一听,一片人声嘈杂,细一听,除了商贩们的吆喝声,还有收费和检疫人员的清晰话语。各种声音最终汇成次响曲,一股巨大的“嗡嗡”声,穿透力极强,让人感觉夏日清晨焕发的勃勃生机。

这是王志山的第一天上班。王志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该何时下楼上班?细细一想,好像是张家善忘记交待了。

时间还早。

王志山下了楼。分局上下静悄悄的。王志山一个人走出税务分局,开始了晨跑。

学校练就的晨跑习惯,他未敢放下。

喧嚣的交易市场甩在身后,没走几步,是一片与田野。碧绿的稻田,多了一股水稻的清香。田间地头,多了星星点点的身影。早早出现在稻田里的人们,手里拿上锄头或者镰刀,低头查看着庄稼的长势,偶尔低头,湮没在一片青绿之中。

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少有的清凉。风吹稻浪,满眼绿色一样的地毯,青翠嫩绿,随风摇摆。王志山跑了许久,停下来,站定,开始吐气纳新。

之后,他迎风练过一套长拳。

熟悉的拳法对于王志山而言,成了镇定剂。初到陌生的地方,无法言喻的,全是对未知的焦虑。他倍感煎熬。只有熟悉的拳法,能带给他力量,压制心中的惶恐,带走不安,暂时将未来一无所知,抛之脑后,换来安定。

一番活动过后,正在走回分局,迎面来了一人。

来人脸阔面宽,胸膛宽厚富实,一身轻柔衣裤,增添了不一样的精神头。见到王志山,他满面含笑,拦住了他,“咦”了一声,多了惊奇:

“咦,小伙子,你哪里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呀?”

王志山看着来人面生,不知他是什么人?怎么一见如故?从他的衣着打扮,不像是田间务农的村民。对于他的身份,王志山心下陌生,多了好奇,怯生生答了话:

“哦,不好意思。我是税所的,新来的。我姓王。”

“新来的?怪不得。我就说我跟你们税所上上下下的都熟,包括你们留成啊、家善啊,甚至是你们的头儿兴福,个个玩得好,怎么就唯独没有见过你呢!”

对方对自己单位的人如数家珍,悉数能报上名来,王志山对来人既陌生,又多了几分不解。他笑了笑,正要赶路,对方却一伸手,将他拦下了:

“哎,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呢,小伙子!怎么,不给你黄大哥面子,一见面就要走人?这么没有礼貌哇!你不留下跟你大哥说会话再走?”

对方笑盈盈地,嘴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忘了跟你介绍了。本人姓黄,大名河江。你们税所的,年纪比我小的,个个管叫我‘黄大哥’。小兄弟,看你年纪青肯,你以后也得管我叫‘大哥’。不说我年长你,就凭我在这个地方,是算角人物呢!不是我说大话,你大哥这多年走过的桥,一定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见过的世面,就不是你们这些小年青能相提并论的了。讲真。你叫我声‘黄大哥’,一点不亏。因为你大哥在这个地方,十里八乡的,大脸大面的,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哟!别看我长相一般般,你可不能小帽下面看人,把人给看扁了。我人不咋地,可在这个地人缘好哇、好歹算得上是小名人咧!什么名人呢?一是做生意的名人。所以我跟你们税所的上下都熟、处得好;二是练武的名人。我是练过武的,主要练的是气功。不信,你来试试,一试就知道我多少年的功力。你看,要是我这一掌打出去,不是一两个人能挡的。日后,要是有人找你小王茬的,你报我名号。我收拾他,包管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这话,黄河江手起开掌,身形一变,左腿弓膝塌劲,左脚脚尖外摆,脚下搂膝拗步的招式出来了。王志山认出这是太极拳法,心下一惊,对黄河江拿捏不定,整个人惊呆了。

黄河江见自己一出手吓到了王志山,“嘿嘿”笑起,眼角多了鱼尾纹,整个人在清晨的太阳下变得红光满面:

“小王,就在将将,我远远看你打了一套长拳,这才想着过来会会你。不错呢嘛,小伙子!咱江北习武之人不多,我就是其中之一。哥俩第一次见面,我们是不是热热身,来切磋切磋?”

黄河江什么人?干什么的?阵势之下,黄河江满是神秘。王志山吓得大气不敢出,哪敢久留?他连连摆手,叫了声“黄大哥”,一溜烟跑了。

回到税务分局,惊魂未定的王志山看到了张家善。张家善刚从外头回来,一身运动衣裤,明显也是晨练归来。

见到王志山,张家善张口便道:

“阿山,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年纪轻轻的,是不是就像我这些老牛老马的,睡不住了?”

张家善的无厘头,王志山昨天一见面就算是领教过了。他嘴巴油滑,难怪马文龙管他叫“小毛弟”、“张癞子”;有这样一个不摆官架子的组长,王志山轻松得完全没有了压力,像是人站在水里不怕天下雨一样。他跟着嘻哈着道:

“你的意思,睡不着的是年纪大的;好睡的,是年轻的?那我以后管你叫‘老同志’啰?”

张家善嘻嘻笑着,正要上楼,被王志山一把拉住了。他将遇到黄河江的事情说了,问黄河江到底是什么人?

张家善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够了,他这才道:

“就他黄河江?你别听他净吹牛皮!他是不是一见你,就吹自己什么气功大师、什么某某产品总代理,别信,全是吹的!他不过街上的一个小个体户,开了个寄售商店,取名‘江北寄售行’,人特别能吹,专吓唬年青人。别理他。等你在这个地方呆长了,你就知道有些江北人怎么回事。有人的别的本事没有,全靠一张嘴过日子;全身上下,就剩一张嘴活着。”

看着张家善了上楼,王志山到食堂前的一个水龙头前站定,开始了刷牙洗脸。

水龙头是唯一有水的地方。水池与隔壁市场一墙之隔,少了嘈杂。洗漱过后,王志山踱着步,看了看院坝四周。办公楼一楼除管理组办公室敞着门以外,其余的征收室、分局长室和会议室,间间房门紧闭,像是在熟睡一样。对比县局里上班时间一到,人人忙碌的模样,他哑然失笑。

不多时,董留成来了。他端了一个洗脸盆,见到王志山,叫了声“阿山”,格外亲切。

水龙头前,董留成用嘴巴咬上龙头,吸了口水,刷起了牙,却是呲牙咧嘴:

“阿山,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村子的那个二夯?他一年到头不洗一回脸。要讨媳妇了,他爹让他洗脸,他才第一次洗脸。我跟你学学他怎么洗的?”

说着这话,他伸出一个食指轻轻蘸了水,左右两眼窝抹了,打个寒战:

“噢哟哟,这水太扎了!扎死人了!(笔者注:扎,本地方言,是指水温低,有刺骨冰凉的意思)”

赵琼芬从厨房里钻出来,“咯咯”笑着:

“董留成哎,是不是你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洗脸?”

年青人们全齐了。一个水龙头将他们全部聚到一起。人人乐呵呵的。

早饭前的办公楼安安静静。王志山所在四楼全是单身汉宿舍。其余的几楼,则是婚后人家的家庭宿舍。

董留成宿舍在楼道中间,门窗全开,一股浓烈刺鼻的烟草味。

王志山第一次参观董留成宿舍,却是吃了一惊。宿舍两个隔间一套房。外头的隔间设置成了个会客室,摆了一组布艺沙发,一只水烟筒醒目。里头隔间是卧室,乱糟糟的,遍地烟灰缸,却收不拢满地的烟屁股。

让他更吃惊的,是下楼吃饭时间一到,人人走下楼,根本不管不顾身后敞开的门,一幅夜不闭户的模样,张着嘴巴,欢送主人们下楼。

早饭过后,已是上午十时。这样的两餐时间,与农村无异。王志山一时分不清是单位还是老家。更迷糊这儿是与老家分隔几十公里开外的地方吗?

放下饭碗,让王志山吃惊的变化来了。

人人进了办公室,一身便服不再,收起了自由散漫。

人人制服在身,变得精神。

不多时功夫,所有人像是变了个似的,齐整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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