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分局同事8(2 / 2)

“哎呀,四海之大,除了江北分局,哪有我董留成容身之处!”

一声叹息过后,董留成满面春风:

“阿山,你终于来了!”

他学着《智取威虎山》里的李勇奇,手脚并用,唱道:

“亲人哪!早也盼、晚也盼,望穿双眼;怎知道,今日里打土匪、进深山、救穷人、脱苦难、自己的队伍来到面前——亲人哪!我不该青红不分、皂白不辨;我不该将亲人当仇人……”

人人看着董留成,不像税务分局的黑脸税官,更像是一名人民表演艺术家!只是董留成明显没有表演艺术家的功底,唱到此停了下来,笑岔了气:

“哎呀,我记不得词了。不唱了,不唱了……”

说到此,董留成拉上王志山的手,一脸关切:

“阿山,你亲自来了?我们下乡去了,认不得你来。要是认得你来,我肯定要留下来,帮你搬东西。怎么样,东西搬了吗,有宿舍了吗?”

听董留成叫着自己“阿山”,王志山心头暖洋洋的。他想到了同样亲切的蒋晓光。是蒋晓光,让他在地区中专学校读了三年,叫着他“阿山”近三年,让他分外感受到了那座城市的温暖;而如今,陌生的小镇,有了董留成一声“阿山”,让他多了一种归属感。

几人站在税务分局院坝,算是一伙年青人碰了头。董留成将几人相互介绍,这不介绍还好,一介绍,原来几乎全是同一地区学校的毕业生!曾经相同的经历,拉近了几人的距离。几人谈及了学校、教师以及同学的奇闻趣事,别提有多亲切。

此时的王志山,成了塞翁失马。他不住地想:早知道有这么多哥们在这里,我早就该分这儿来!哪里是被发配,明明是我老鼠掉进了米仓,因祸得福了!

再谈及工作后的事情,王志山听着几人频频出现的几个词,很是奇怪。他问董留成,“下乡”是什么意思?

董留成道:

“‘下乡’是去企业找纳税人。”

王志山更奇怪了。不是到乡下才是“下乡”吗,怎么我们人在基层,还说“下乡”呢?

“下乡是县里干部到基层的口头禅。”

董留成抬头看天,一脸意味深长。看得出,他这位曾经的学生会主席,与王志山分开的几年,经历了不少事情,变得苍桑。

董留成不想一见面便说不高兴的事,换了口气,道:

“你刚来,不太适应这些叫法。过几天,你就适应了。每个人不是有种心理,喜欢用某些词,抬高自己、增加优越感,高人一等吗?社会是个大染缸。等过段时间,你阿山还是跟我们一样,用上这些约定俗成的叫法,比如‘下乡’、‘进农村’!”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董留成一番话,让王志山庆幸。有董留成这样的兄长在身边,他能学到不少东西!

晚饭时分。四名年青人进了食堂。人人抄起大碗,将饭碗堆得像小山头似的。

一墙之隔的厨房里,张八一一家人安安静静。没有桌子,张八一在地上支了一个笼筛(笔者注:笼筛,一种当地人用竹篾织成的眼比较大的筛子),让一家人围坐,夹上咸菜,就着饭,吃得不声不响。赵琼芬背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坐不下身子,到处站着、走着,边吃边叫大女儿张彩霞多吃菜。基层干部的真实生活写照,毫不掩饰地在新人王成山面前亮了相。王志山感叹,县局机关同事住着单元房,一日三餐稳坐饭厅和餐桌——相同的职业,只是换了个地点,怎么会有如此差距呢?

晚上张家善来王志山宿舍,帮王志山打理床铺。董留成没来。王志山隐约感觉,他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铺好床,张家善不再嘻哈,收了笑脸:

“你坐。既然你来到分局,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了。有些需要交结你的话,我交结交结。这次县局将你分到我们这儿来,领导张兴福开会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走之前,他安排过了,让你暂时跟我在税收管理组收税。你刚从学校来,课本上的税收教程是几年前的,跟现在的不搭边。比如课本上还有的‘牲畜交易税’,我们基层开玩笑叫它‘牲交税’,近一、两年已经停征了;现在要推行的增值税实耗扣税,你们课本上没有。总之一句话,学校学的,跟现实有差距。比如税务局与纳税人之间的征、纳关系,上面有了最新动向,要求下面基层搞好与纳税人的关系,缓和紧张的征纳关系,遇到双方矛盾时,要求我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听到这话,王志山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什么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意思是不管对错,我们像是酒店的服务员一样,‘顾客永远是上帝’?永远不要说纳税人是错的,错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张家善笑了:

“呵呵,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王志山点点头,听张家善接着道:

“特别是现在的税收体制。税务局吸取其他先进地州的经验做法,搞‘三权分离’。所谓‘三权分离’,是征收、管理和稽查按不同事职责分工,不同岗位干不同的事,相互监督制约。分局的征收业务,由马文龙负责,完成开票收税和供应□□,一共四人,你见过面了;另外,稽查由董留成带了个张丽娟,两人专门负责偷、漏税和抗税案件查处;剩下的,就是我们管理组了。作为税收管理组的一员,你先跟老同志王兴正。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再给你分管片。”

张家善口中的一些新名词,王志山第一次听说。他点点头,算是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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