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速之客?4（1 / 2）

如今尚未熟练操作，聊天时稍稍分神就会同步共享五感。在意识到法罗可能具有独立的人格后，沢田纲吉没有聊太久，很快就主动断开了连接。

意识中那道温和的声音消失后，法罗又停顿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

“你还在吗？”

[他已经走了。]时陆出声回复。

闻言，法罗终于不再绷着平静。那双湖蓝色的眼眸沉郁了下来，如同风停后的水面，敛去了所有波纹。

他转身，又坐回了沙发上，扯过搭在扶手上的灰蓝色长围巾，缓缓展开，凝视着布面上的黑色线条，和攥着围巾的、自己稚嫩了不少的手。

“能获得被抽出来的机会，应该是很难得的。”法罗的手指收紧了一点，“但我有点高兴不起来。”

他已经受到了世界安排的身份信息。异能暂且不论，这个时间点，还有人生经历……

时陆没有回复，以一种近乎温柔的沉默等待着对方消化情绪。

过了一会儿，法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露出了轻松愉悦的笑容：“想想现在也不错，这可是很多人都争着的机会呢。而且，如果没有被抽出来，我就要负责交涉了。”

他装模作样地抱住自己抖了抖：“对我这种人太不友好了。”

要做的事情很多，法罗回忆了一下本来应有的日程后，就站起身，理了理衣领，将深棕色大衣上的黑色纽扣一粒粒扣好，又把围巾往自己脖子上一套，从架子上收拾了一些东西放入箱子。

“无论如何，还是不能消极怠工。”

他拎着箱子，打开了大门，最后一句话的尾音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首先，想办法解决一下沢田纲吉的身份问题吧。”

出门时，邻居家的女主人，一个面颊红润，脸上长着雀斑的圆鼻子女人正好也打开了门，看见戴着围巾的男孩，她露出了热情的笑容：“你好啊，列蒂！今天的风出乎意料地大，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害，别提了，有一个学生改了上课时间，我现在不得不提早一点出发。”法罗一边抱怨，一边拉了拉围巾，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他的声音比起平日低沉沙哑了不少，不似少年，反而近似一个中年男人。

“真是辛苦啊……”这个自来熟的女人表示了自己的同情，随即她的面色也沉重下来，“战争不知什么时候能结束，要不是我又怀孕了，谢廖沙恐怕也要收到征兵传票。”

谢廖沙是她丈夫的昵称。

“你应该已经过了年纪吧？真羡慕你可以和家人在一起。”

“是啊，不用去打仗，真是谢天谢地。”法罗庆幸地回答，随即像是心情突然糟糕起来一般，有些粗鲁地骂了一句，“真是操蛋的战争，还给我送来一个小孩……妈的，一想到家里要多一个烦人精我就头疼。

他再次拉了拉灰蓝围巾，耷拉着眼皮，声音哑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

卡莎是个热爱生活的女人。哪怕她过得很拮据，也依旧会带着笑容，和每个遇到的熟人打招呼、聊上两句。

她有着当下非常可贵的好奇心，也因此格外八卦。闻言，她就像是看到了瓜的猹一样，连面颊上都雀斑都跳起舞来：“怎么说?”

法罗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的想法绝对延展到了自己趁着一个男人应征入伍，幽会那家的女人，搞大了对方的肚子，结果那家的丈夫死在战场上，孕妇为了找个依靠让他负责之类的狗血情节。

“就是远房亲戚……之前也没帮过我什么，现在死了却还让我帮忙照顾剩下的小孩，估计过几天就要来投奔我了。”法罗说着，又低声骂了几句，在女人问出更多的话之前露出烦躁的神色，快步离去。

[看来你适应的不错。]过来看了一眼的时陆发现法罗似乎对此适应良好。

“毕竟邻居都和以前很相似。”法罗观察了一圈的街道，叹气，声音恢复了正常的清越。

他拎着箱子，继续往目的地走去。柔软微卷的亚麻色头发顺着风凌乱地飘飞，半遮了眉眼。

初来乍到时他眼角眉梢飞扬的愉悦，在与卡莎说话后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淡淡的冷然。

“到这个程度，已经不对劲了。真的没有问题吗？”他问。

[有，但查不出原因。]

“会不会是以前……那件事情导致的?毕竟现在只是一个尝试，没有确认效果。”孩子的面色有点阴，“有人检查过吗？”

[检查过了。只能说，有可能，但不大。]

伸手将刺入眼睛的发丝别到耳后，再次拉了一下围巾，法罗恢复了轻松而慵懒的神色。

“总之，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的声音很轻，闷在围巾的布料中几不可闻，“说实话，要不是知道分配是随机的，还真以为是故意恶心人呢。”

抱怨了一句后，他的语气温和下来：“卡莎有点嘴碎，如果还是如我所知，她一定会在聊天时说出去，但可能会加一点主观的改编。我需要确定要素，不能让‘名’偏离太多。”

[辛苦了。]对于法罗自身的领域，系统没有多话，只是宽慰了一声，并再次确认了一遍坐标。

[距离宿主到达这里，还有两天的路程。]

“嗯，差不多够了。”法罗眨了眨眼，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和法罗确认完，时陆回到了沢田纲吉这边。恰好看到了对方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莫名有点呆萌。

出生在网络并不发达年代，之后也没有太多空闲冲浪的彭格列教父，第一次直面了网友丰富多彩的言论，一时间陷入恍惚。

“根本看不明白啊！”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不忍直视地略过有关自己的言论后，看向了另外的字眼：“‘开局西伯利亚，主角真的好惨hhh’‘是陀总啊！幼陀好可爱！’……陀总?是费奥多尔？”

作为一个合格的黑手党教父，文学素养不可或缺。所以在空闲时，他被reborn用枪指着脑袋，半懂不懂地看了一些名著，多少有点了解。

得知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后，沢田纲吉就艰难地从大脑中翻出了可怜的知识点。

虽然时陆给出信息中的人名简化让他不太确定其中关联，但还是有了猜测。

毕竟陀思妥耶夫斯基可是俄国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存在，他的作品自然在自己的必读书目里。

大文豪，主线角色，入狱。三个要素组合起来——

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刑期是多久?”

[四年，但一定不会满。]

“……你说的对。”他顿了顿，又问，“你们有他的资料吗？”

[有，但是有缺失。]

看着面板上显示的极简版资料，沢田纲吉沉默了。

……这种自己上了贼船的感觉，越来越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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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马戏团的经理有点发愁。

这个流动马戏团曾经也有一段辉煌的时期，据说在几十年前还曾进过沙皇的冬宫。可到了他这一代，却逐渐没落下来，又赶上战争时期，国内混乱，生意越发不景气。

动物需要饲料，演员需要工资，场地需要设备，说到底还是缺卢布。

他现在全身上下最贵重的只有这身沾着颜料、饲料和油渍的大衣，气味相当不美妙。

屋漏偏逢连夜雨，前一阵子他得到消息，准备前往巡演的地方发生了□□。他只能转变路线，往鄂木斯克而来，又是一笔支出。

不过，应该不至于没有收益——这座城市曾经偏远而落后，至今也是发配犯人做苦役的地方，但随着工业终于在异能的压制下冒头，它就像是吸足了水的种子一样，迅速生长了起来。

听说那里现在查得比较严，但他们是有正经执照的老牌马戏团，大概率不会有问题。

想到这里，这个中年男人的心情也好上了几分，他走到临时休息的场地边上，往口袋里摸了摸，抽出了一根皱巴巴的烟。

突然，旁边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