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闻述18(2 / 2)

再次来到院内,谷雨正想着编排如何这两日的无故失踪,实在不成便将她敲晕了带走!可当推开房门,谷雨心中一沉,屋内干净整洁,可唯独不见周晼身影!

前前后后寻了好几圈,仍是一无所获,谷雨赶忙施法追踪,许是初冬的几场雨,除了庄子周围,也未在别处探得她的气味。谷雨定了定神,这里并无外人的气味,那她便不是被人掳走了,难道她是为了寻自己,半路失足摔掉到哪儿了?!

“周晼!”莫名的负罪感袭上心头,谷雨夺门而出,此处虽不是什么荒郊野外,但也偏僻,方圆十里没有人家,她又能跑到哪儿去呢?“周凝雨!!”

“咳咳咳......”一阵轻微的咳嗽声从后传来,谷雨循声瞬间来到周晼的房内,她一把拍翻了床板,没想到这榻下另有玄机,床板下竟是中空的,里面放满了干花和香料,而周晼正躺在里面。谷雨赶紧探了探她的鼻息,却不料少女仿佛像是赌赢了什么似的,开怀大笑道:“我就说嘛,你的声音我肯定在哪儿听到过!”接着她坐起身,拉着谷雨的衣袖,轻声问道:“你是妖怪吗?”

谷雨这才看清,一张雅稳端重的脸上,偏长着双魅惑的狐狸眼,头发散在背后,上面沾了不少碎花。

“你......”谷雨一时语塞,当下只想逃开,可那手紧紧拽住,推搡挣脱之际,周晥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要吃了我增长功力啊?”

谷雨一头雾水,气急败坏道:“我不吃人的!”

“小雨......醒醒......”似是有谁在耳畔呼唤,谷雨微微皱眉,不愿醒来。

“醒醒!你醒醒!!”声音愈来愈急促,谷雨睁开眼,喃喃道:“师傅......”一阵剧痛袭来,她瞬间清醒了,昨日之事逐渐浮在眼前,“嘭”地一声巨响,燕归湖面炸出几丈高的水花,“啊”的,一个瘦小的身影随着水花被炸飞,谷雨立即反应过来,接住了那人,落到湖边。

可惜,不是心心念念的那个面孔,而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看来他是被震晕了。忍着疼痛,谷雨还是小心地将其护放在树下,不曾见过的脸,感觉怪怪的,谷雨探了探其颈侧,果然,这副躯体是死尸,是有人将魂魄强行注入,放在这湖中养灵。

难道刚才是他叫醒了自己?谷雨垂下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顾不上虚弱的身体,连跪带爬地挪到岸边,水里映出自己的脸庞,她再也受不住,不能自已地哭出声来。

感受到结界波动赶来的菡萏,看着眼前的这幕,不觉停下来脚步,这是她第一次见谷雨如此无助,双手做道指状,结界消去,凄厉的哭喊霎时在山峰中回荡,菡萏连忙跑上前去扶住她,谷雨似有什么话要说,可开口只得吐出“啊啊”二字,她看着菡萏,不住地敲打自己的腿,菡萏也立马反应过来,回道:“事出突然,我们只得先将你的元神带出来,齐仁后来去那边看过,她的身体已经腐烂,所以我才......”

彼岸处,一小鬼远远看到红红的大片,好奇地走上前去,还没走近,蓦地就被一股渗人的妖力吓住,头也不回地逃开了。齐仁站在花丛旁,他注意到,每朵周围都有一两只小灵蝶翩然飞舞着,飞累了便落在其上,翅膀时张时阖,不愿离去。

“孤膝下曾有一子 ,你跟他很像......”齐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菡萏猛然回头,却见他脸上,多了一分往日不曾见过的落寞,“甫儿是个不善言辞的孩子,可正因这一点,却成了他的催命符,你如今生不如死,虽懊悔万分,终究什么也挽回不了。或许有些东西,早早说出来,便不会留下遗憾了罢......”

头上的木簪滑落到肩头,谷雨小心地将其抓在手中,轻柔地摩挲着,久久,她颤抖着说道:“生祭!不该存在的......这种可笑的把戏就不该存在的!”

谷雨擦掉泪水,缓缓起身,散出冰冷的恨意,在齐仁和菡萏讶异的目光下,她抬起头,

一定要废掉它,哪怕是与天道为敌!

生祭?那个献祭生人的仪式......无人注意到,边上的死尸微微动了下手指。

“不知您唤我前来,所谓何事?”艮岳宫中,崔藁惨白着脸,身子愈发像张弓了,齐仁叹了口气,说道:“你寻到的那缕残魂,是叫什么来着?”

“闻述!他是我古越国的将士,曾是......”崔藁不顾脚上的铁链,拖着往前走了一小步,眼睛里瞬时有了光,“他是醒了吗?”

齐仁摇摇头,回道:“他的灵识太弱,燕归湖也只能暂护住,不让其离散,孤尚不能探得他的记忆,对了,孤之前交代你的事进展如何?”

崔藁神色黯然,回道:“如您所言,八仙之乱确事出蹊跷,经探查,恐与一则谣言有关,自帝玄入世,人间便开始流传,说四界趁天庭衰微,意欲联手讨伐,以取而代之。开始也没在人间掀起多大的风浪,我们也就当蜚语了,可不知过了多久,人族对妖怪行事愈加凶狠,后又暗地里拜魔祭鬼,可能怪佬拂溪察觉到异常,想与天界分辩清楚,但迟迟得不到回应,更是将四仙困在天庭,引来东海之水阻拦,情势逐渐焦灼,没办法,群情激愤之下,四王只得率众前去解救,这才......”

齐仁至今仍记得,最后一次见拂溪时他的嘱托:“恐怕,这六界迟早会有一战,若真到了兵戎相见的那日,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望陛下设下七煞锁魂阵,将我们四个封入其中。”

天地之间,只有三种魂魄入不了轮回,其一是神仙身归混沌,其二是阳寿未尽却被当作祭品的凡人,这其三,便是永困七煞的魂魄了。

七煞锁魂阵吗?齐仁眉头一紧,“传闻此阵乃陆压道人所创,当初是为了镇压地府的恶鬼,可久而久之,关在里面的鬼魂怨气日益增长,每每打开此阵,必要拖生魂进去,至此天界将其视为禁术,六界中少有知晓的。”

崔藁附和道:“是啊,想开此阵,必须要千年、乃至万年的修行,就算是那九极天尊,也只能勉强开两次,且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那结阵之人再次开启,被其封印的魂魄才能归来。”

那东篱......

齐仁摇摇头,那时的谷雨修行尚浅,加上因惹怒了其师傅,被丢在普若川受罚,况且她与东篱无冤无仇,如此,自己当年从残魂里见到的,真的是她的记忆吗?

“受完罚后,你修整一下,替孤查查,生死簿上有关怪界东篱的讯息,”崔藁俯首退下,身后再次传来齐仁的声音,“判官,你说......这万年来,有没有能从这阵中逃出来的?就比方自己将自己封印,后又自行破阵......”

“闻所未闻。”崔藁勾起一缕头发,放到嘴里,“鬼册所载,万年前此阵还不叫七煞,因初次开阵便吞噬了半个鬼界,呵、那可不是如今的鬼界,群魔相争,万鬼相残,最终诞出魑魅魍魉魈魃魋这七位,于是陆压便令他们镇守此阵,只要他们不灭,任你有通天的法力,都无济于事!就算布阵者事后反悔,能救出的,不过是遭噬心摧残后那千疮百孔的亡魂罢了。”

倘若真是东篱为了守住自己的记忆,而选此绝路,齐仁沉思片刻,肃静的宫中,传出一声叹息。

休养了大半年,谷雨功力逐渐恢复,虽只得平时的半成,但行动已然无碍。祭拜完山深后,她缓缓走出明庭堂,回头望向婉转峰,眼中已无任何生气。菡萏等在山脚处,谷雨走近,淡然一笑,她内着薄柿中衣,梅染下裙,外绕天水碧曲裾,身后系着长长的月白色发带,耳边垂下的两缕鬓丝微微飘动,唯那根红艳的彼岸花簪与这一身格格不入。

菡萏欲言又止,默默跟在其后,南天门外,谷雨看向前方,说道:“濯枝,我要做一件事,很难,你愿意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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