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会11(1 / 2)

“你说什么?四界会再有一战?!!”月下,林间,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穿梭着。

谷雨眉头紧蹙,回道:“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若是由着阴军这么胡作非为,再加上菡萏也掺合进来,怪界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二界的冲突势必将妖界拉下水,不明所以的魔族再加入进来,无形之中,这便是新一轮的战争了!

终于来到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菡萏一跃跳到最高大的杉树上,她闭上双眼,林间的水珠蕴含着光芒缓缓上升,渐渐汇集到菡萏周身,少女低吟道:“吾以怪佬之名,令汝万千之辈,凡与金朝帝王唐孟有牵连者,日升之前到游春苑、游春苑外待命!”说完,那团水珠变化成无数根细针朝远方散去,菡萏落到树下,看着元神出窍的谷雨,她似又心事重重,但还是将其真身收进包裹,说道:“此去千万小心,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后立即到我这儿来,不要再……”

谷雨垂下眼眸,转而笑着点了点头,消失在黑夜之中。如花瓣落入小溪般,谷雨放松了全身,感受着水流荡涤着自己的魂魄,一个熟悉的背影慢慢浮现,谷雨一下子睁开双眼,这才发觉自己已在“岸边”,冥河表面仍是如往常般静谧,河底像是有无数颗发光的明珠,那洁白的光轻柔地透过河面,好似蝴蝶飞过抖落下的鳞粉,煞是好看!

谷雨回了回神,她聚精会神,果然探寻到十殿阎罗的气息,二话不说便赶了过去。此时的二殿与八殿正奉命看守唐孟,见谷雨赶来,不免生出几分警惕,但介于宪官的地位,他俩还是恭敬地迎接了:“拜见仙上!”谷雨轻轻点地,开门见山道:“唐孟在何处?我要见他,放心,就说几句话,不会为难你们的。”

二殿想了想,朝八殿闭了下眼,八殿背身一跃,不见了踪影。二殿趁机寒暄道:“看来仙上不是第一回来‘此岸’呐?”谷雨笑问缘由,二殿指了指周边的游魂,说到:“凡像您这般的仙骨之身,上天入地皆轻而易举,根本无需元神离体,不像它们,这都是暂离肉身的魂魄,只得在此徘徊,是到达不了‘彼岸’的。”

谷雨岂会不知,非地府亡魂,渡不过冥河,只会游离在彼岸之外,她笑了笑,回道:“没什么,只是无聊时我喜欢在这里散散步。”二殿一时语塞,干笑几声后,八殿从后撑着一小舟靠近,所行之处泛起圈圈涟漪,彼岸若隐若现,似被红色血水淹染,却显出几分静谧。

见谷雨看出了神,八殿停下船,解释道:“哦,那是彼岸之花,也不知何时出现的,许是顺着阳间的河流流至此处的死尸堆积得太多,加上此处离阳间又最近,所以才幻长出这么一大片,不过还真是壮观啊!”那片红渐渐在谷雨眼中淡去,彼岸也随着流淌的冥河愈来愈远,谷雨回过神,走到船边,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安然地躺着,不知是睡了还是死了,“这便是唐孟?”

“正是,这便是他到地府该有的年纪。”二殿边说边施法,不一会儿唐孟便醒了过来,他吃力地抓住船边坐起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谷雨便幽幽地说道:“日出之前,怪佬会废了她的修行,生生世世不得入轮回,而你,忤逆上仙,作为惩罚,将永远留在冥界做鬼奴,好了,我说完了。”

唐孟听罢,顾不得身体的虚弱,怒道:“她只是救了孤,有什么错?而孤只想保全她,又有什么过?!宫中尔虞我诈,宫外那万万千千的子民都压在孤的身上,孤也默默守护着这份‘全’,可孤如今找到了那个‘一’,就算是要拿‘全部’换她‘一个’,孤也愿意,你又懂什么?!”

“一和全吗?”谷雨默念着,反袖便将木舟掀翻,唐孟从中滚了出来,头上的木簪掉到一边,头发狼狈地散落下来,“无聊,你以为四界生灵都是您的子民吗陛下?竟妄想重蹈覆辙与鬼族联手,如今你已成弃子,到底凭着什么在跟天界作对啊?”唐孟如梦初醒,但他还是死死盯住谷雨,眼神里充满不甘。

二殿本想护着唐孟,可还是被八殿拦住,刚谷雨一番话并不是光说与唐孟听的,看来她是在提醒五方鬼帝不要轻举妄动,果然,谷雨走到他俩跟前,说道:“二位可听清了?此事已了,不管你们起初的用意是什么,若鬼界再有异动,那便是与天界为敌,我言尽于此,告辞了。”说完便转身要走,接着又似想起什么,“记得留意一下那树怪......对了,生死簿上可有她的名字?”

“留梦。”菡萏面无表情地看着下跪者,也就是这场祸事的“元凶”,一棵有着六百年修行的柳树怪,“你既违反天规,便是我族异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不想动手,你自行了结吧。”

留梦抓紧地上的泥,说道:“救他可能非我本意,只是下意识地做了,跟他一起的时光也很开心,我也不后悔灭了希恶鬼,不过大小姐,我从未生过异心!”

“我知道,可你必须得死。”菡萏抬起手,一阵暖光包裹住留梦,没有凄厉的惨叫,她像是睡着般倒在地上,渐渐她的身体幻成一根柳条,菡萏勾了勾手指,那柳条便自动缠上她的手腕。

与留梦一道前来的小精怪们见此情景,很是不服,叫嚷道:“留梦她不该有此下场,大小姐竟迫于天界的淫威对自家的下此狠手,难道您忘了您这条命是怎么来的了吗?!”菡萏瞪了其一眼,那透出的寒气吓得他们当即闭了嘴,周边一些道行较高的也现了身,纷纷开始说情,菡萏说到:“遵吾之令,将你们今日所见所闻宣扬出去,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不守规矩!”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杏婆婆敲了敲那几个小脑瓜,骂道:“让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自从那日之后,你以为是谁无时不刻不想灭了天界?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闭嘴!”

小精怪们“哎呦哎呦”叫疼,菡萏回头看了眼越来越小的游春苑,记忆一下子刺痛了心脏,她别过头,“该死……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回到天界,二仙便到妙严宫复命,宴会仍在继续,另一个身影也出现在此。谷雨上前问道:“齐仁,你为何在此?”殿中之人头戴金丝翼善冠,上着青黑,下裳黄赤,十二章纹绣于其上,他便是五方鬼帝之首,齐仁。

齐仁先是有节奏地敲点着怀中的玉板,见谷雨她们也来了,心中也大概有了数,说道:“自是与二位下凡之事有关。”菡萏一听,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她大骂一声“混蛋”,随即一拳朝齐仁脸上揍去,齐仁轻易便躲了过去,手上灵活又迅速地转动玉板,还没等菡萏反应过来,玉板便插到其后背上,两三下缠住其包裹,生生将她吊在半空,任凭菡萏怎么挣扎都使不上劲,她大声叫嚷着:“老贼!我不管你多想蹂/躏这群蝼蚁,你要是敢将我们扯进来,我……”

一旁的谷雨双手抱胸,静静地看着齐仁,齐仁侧目,却话锋一转,笑着问她道:“妖主这是怎么了?触景生情了?哈哈哈,这次又换到你们袖手旁观吗?”鬼帝一问不由让谷雨正襟,这是根横在妖界与怪界的刺似有动了一下,看来鬼族时时刻刻铭记此仇,而身为两界的首领,谷雨、亦或齐仁可能都不懂妖鬼两界延绵千年的恨意,在这巨大的血色洪流面前,她只得无力干笑两声,回答:“对啊,不过齐仁君也真是......当初鬼界都吃那么大的亏了,还敢信我这只妖?”

“吃亏?你管那叫吃亏?!”齐仁脸冰到极致,谷雨也收起伪笑,自然地垂下手臂。

剑拔弩张之际,一根羽毛破了齐仁的法术,谷雨眼疾手快拦腰将菡萏接住,九极从殿外走了进来:“还不住手,都什么时候了......对了,事情办得如何了?”

谷雨放下菡萏,有意站在他俩中间,回道:“禀天尊,只是凡间一小树怪误救了人间的皇帝,从而和鬼界产生了些许冲突,不过现鬼使已将其亡魂带回,而菡萏也废了那小怪全部修行以作惩处,请天尊勿再忧心。”

“看来是笔糊涂账啊,处理的不错,不过废其修行着实重了些,”九极坐到青兕玉椅上,看了眼菡萏,菡萏低头不语,又转过头问齐仁:“我知此事非鬼界阴谋,但也难辞其咎,掌管生死簿的判官为何未及时发现?”

齐仁回道:“天尊明鉴,现任中判官的是崔藁,他之前到阳间宦游去了,只不过逾期未归,这才闹出此等误会,我已派手下前去寻他了。”谷雨对这个崔藁印象倒是蛮深的,跟北阴相比,他更像个棋手,是齐仁飞升之前的得力干将,其他四位鬼帝也对他另眼相看,不过他有个怪癖—好食发,没事儿就喜欢摸揪下一根放到嘴里,嚼个半天。

九极略带警示地告诫道:“齐仁,也不要怪她俩大惊小怪,要知道仙界与鬼族向来势不两立,远到归同之乱,近的八仙内战,原本仙、魔、鬼和人本为同根,但看看你们对人界做的那些事,犯了此等大罪本来是该被永禁幽冥的,帝玄还是网开一面,若真是不识好歹……还有你俩,如今身为仙君,又担宪官之职,言语行事前须得细细掂量啊!”

九极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游离着,殿内沉静了片刻,“好了,退下吧。”

一晃谷雨在天上呆了两个多月,期间听闻崔藁也被找到,不过谁也不知他这十几年经历了什么,为此齐仁还特地回去了一趟。而民间也开始流传有关唐孟无故失踪的怪事,有说他被鬼魅附了身,到地府去了,也有说是被妖怪变成的宠妃给吃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也渐渐淹没于洪流之中。可不知怎的,唐孟那双眼睛始终在谷雨脑海里挥之不去,区区那十几年,真的能培养出如此浓厚的感情吗?她不懂,抑或是她已经懂而不自知罢了。

又是一日清晨,谷雨刚拜别西王母,出门菡萏便迎面而来,她似乎也是要下凡一趟,“他们说的果然不错,雨姐,你日日下凡一时辰倒也不嫌麻烦,莫非凡间此时有什么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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