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杳冥8(1 / 2)

“老爷!不好了,老爷!!”黎明时分,天仍是蒙蒙下着雨,一声急促的叩门声猛然惊醒了何宅的下人,打开门,一官府打扮的中年男子喘着粗气,顾不上抹去满脸的雨水,忙冲进门去,管家轻拍着手迎了上去:“可算等着你了!我家老爷......”话还没说完,一个人从里屋快步走了出来,此人正是鲁州第一富商何材茂,此间正值季暑,只见他体型瘦削,一席薄绸裹身,银簪盘髻,面带困倦,看来是一宿未眠,正装以待,“情况如何?”

“决堤了!全苏州七成的田都给淹了!!”雨愈下愈大,云似是都聚集过来,隐隐发黑。何老爷踱了两步,先是拜谢来人,起身道:“劳烦跟你家大人传个话,何某知晓了,近日恐怕得出个远门。”

衙役正欲跟着下人离开,又折回来问道:“不知老爷此去何处?”何材茂缓缓吐出几个字:“鄂州,长春观!”

长春观,依山形而第次层高,紧凑而错落有致。何材茂一行人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到时已是次日深夜。元辰殿内,一人静静坐着,双目微闭,神态自若,玉冠半束,黑纱长衫,门“唰“地打开,如扁舟入了静潭划开涟漪,“道长救我!大事不妙了。”何材茂虽年过半百,但嗓门却不小,这一声中气十足,坐着的人这才慢慢起身,不疾不徐地行作揖礼,深蓝色的充耳轻轻荡到鬓前,何老爷“哎呀”了一声,做了回礼后赶忙坐下喝了杯茶。

“道长,昨日我收到密信,苏州的田都被淹了!不日此消息将传至京中。”

“缘主现居鲁州,何故如此惊慌?”如夏日树荫下的一丝凉风,何老爷只觉心中的烦闷稍稍消散了点,语气也稍稍平缓了些:“如今皇帝一心沉迷修行,奸臣党羽密布,国库亏空,而这次的涝灾形势严峻,指望上面发粮赈灾怕是天方夜谭,最后无非是推出两小官处置以解民怨,再随便安个罪名给当地的富商抄家,散其家财解此危机啊!”

“可是?”

何材茂又饮了一杯茶,叹道:“若是如此就好了!可那夏诵昭就是个空壳子,通家阖不过千两!而当初受他好处的那些、那些个人,怎么可能吐出来?!”

“那我朝也不止一个首富啊~何必杞人忧天呢?”

“虽说我幸得多澜王庇佑,但近年海寇猖獗,朝廷派兵镇压,本就指望着百姓的赋税充军饷,如今可好,就算能躲得过初一,可要是战事再起,我终究还是躲不了十五啊~~”

“原来如此,请问缘主,此为何殿?”

何老爷被问住了,因来得急,天又黑,没仔细看清,也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哑谜,又“哎呀”一声,出门看了眼回道:“元辰殿。”

“是了。元者,首也,辰者,时也。”语气依旧清缓,但字如钟击,他起身拱手道:“五行之道讲究相生相克之理,这雨水是淹不没缘主的,还请放宽心。”

何材茂刚坐下又不禁站起,疑道:“那之前你飞鸽传信说有要事相商,难道另有所指?”杳冥默默地点了点头,再不言语。

门外传来晨钟,黎明悄然而至,或是久绷的弦松了,何老爷顿感困意滔滔,打着哈欠就往客房走去,“那我先去休息一下......对了,既然我都来了,未免今后再生变故,还烦请道长跟我一道回去吧。”

窗外,风雨已经停了。他走上前,阳光透过木窗照到他分明的锁骨上,小站片刻后,他微微侧过头,慢慢向后舒展了一圈,脸庞隐在暗中,看不出一点表情......

王府侧门外,一大群人簇拥在马车前迎下何材茂几人,后又引进了书房,约是等了半个时辰,多澜王郭鹭送完上宾便匆匆赶来,他如今年近六旬,乃是天子堂兄,执掌国库,是位颇有手段的天潢贵胄。刚推开门,郭鹭便强忍着怒气道:“何老爷,你此时前来是与本王讨个承诺?恐怕这招棋走得不是时候啊!”因体态微胖,刚走的那几步已是让他大汗淋漓,赶忙喝了口茶,饮毕,这才注意到何材茂身旁站着一人,身长约莫九尺,垂着眼眸,气定神闲,与一旁连连用手巾擦汗的何材茂截然相反,虽身着三两层道袍,但丝毫未被这暑热侵染。

“这位是?”

戒衣微微拂过,何材茂感到一丝凉意,心静了不少。

“贫道杳冥,王爷有礼了。”

郭鹭应了一声,未起身回礼,抬手示意其坐下。与皇帝不同,这位多澜王一向看不上此种故弄玄虚的玩意儿,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看来涝灾一事已传至京中,杳冥会意一笑,何材茂收起巾帕,说道:“王爷说的哪里话,小人是王爷一手提拔的,如今王爷为国事殚精竭虑,小人自是要替您分忧,何来承诺一说啊?”就这几句,郭鹭的火气已消了一半,何材茂也稍稍向后倾了倾,转头跟杳冥谈论起来:“道长,你当日说的话到底是何意?你如何就断定海寇不会趁此良机入侵?当着王爷的面你就别卖关子了!”一听“海寇”二字,郭鹭握茶杯的小指不禁抽动了一下,目光也不由投向杳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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