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陆离5(2 / 2)

政宽帝一生未立后,而这太后不知何时便莫名出现在史官的笔下,而且当今陛下也非她亲生,要么是她身患疾病,要么就是她所生非人!“哈哈哈......哀家久居人间,第一次竟被自家的识破了,国师?太后?好笑!”可陆离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太后”竟是上古狐族银王之女镜月姬,当初便是她撺掇百妖之首插手归同之乱,害得整个妖界大乱,而她又趁乱夺得龙元,奈何自身承受有限,只吸取了一半的灵力便隐于人间,本想着修养完后回妖界主持大局,没成想这妖王之力格外强悍,为了彻底能为其所用,她只得暂缓计划,只是没成想这一缓竟缓了近万年!镜月姬眼角带笑,不疾不徐地走到塌边坐了下来,问道:“你是如何查到太妃的?”陆离感到一丝压迫,回答道:“其实不难,虎啸空林称王才百年,只需翻阅史书便知一二,不巧,第一次虐杀事件便发生在这位太妃生完公主后,说是被什么东西冲撞了,要啖虎肉着虎衾才可避灾,久而久之这才有了如今的风气,不过你的出现却是意料之外。你是狐族?为何藏在人间?” 镜月姬也反问道:“你能呆得,为何我就不能?”陆离见不能轻易套出话来,话锋一转:“笑话!你碍着我的路了,我岂能见你日渐把控朝局而坐视不理?”镜月姬来了兴致:“哦?看来你这头小鹿是不把国师的头衔放在眼里了。唉~枉先帝把你视作挚友,不过你恐怕误会了,我对这小国的王座不感兴趣。”那就是对妖界的王座感兴趣啰~陆离笑道:“你不要忘了,既然我能查到你,虎啸空林也迟早会有所发觉,一旦他知道是你在暗中迫害,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镜月姬一时觉得陆离蠢得可爱,讥讽道:“看来先帝这十几年来跟你是白讲那么多了,你就不能转个弯想想?如今他一门心思想搞垮青派,是你我共同的对敌,若你我联手扳倒虎族,将来我为妖界之首,你为人间之王,而且我保证会庇佑鹿族,提携青派,何乐而不为呢?”陆离背着手,摩挲了一会儿手指,打量了榻上的人,不屑道:“我是不懂他所说的那些纵横捭阖,可我也学会了不少,就好比这’痴人说梦’一词,想从虎啸空林手中夺位?你不要忘了,妖界尚武之风不败魔界,就算他肯退位,那也要在丹青会上打败他才能服众,恕我眼拙,竟看不出您是位旷世奇才。”镜月姬回道:“你倒也不必阴阳怪气,你且随我来,看我有没有称王的资格。”

屋外一隅的野猫瞳中,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忽地,它眨了一下眼睛......

天灰蒙蒙的,皇城外的大南山,被积雪覆盖着,像一匹沉睡的野兽,静谧而肃穆。陆离站在当年受伤的洞口前,往事一幕幕仿佛就在昨日,绕过一个山坡,一座宫殿俨然出现在眼前,这便是陆离的行宫,也被灭离派嘲为“鹿台”,陆离终日在外,几年间只停住过两三次,陆离坐到榻上,只见镜月姬走到厅中央,施法去了伪装,曼妙的身姿,倾城的容貌,更重要的,是那若隐若现如白雪般的几条尾巴,还没等陆离反应便又恢复了原貌,迈着妖娆的步伐朝前走去,说道:“我本是狐族银王末女,当初随父王出战平归同之乱,但最后惨败,龙王自知难逃一劫,临行前将元丹交给我父王,奈何被天界察觉,于是父王将龙元交给我,如今我已将其炼化,我虽没有像你跟虎啸一般的绝杀,但我现已修了八条命,若是动真格谁为王谁为寇还说不定呢~”陆离听罢,轻轻一敲,案上便出现一套精美的茶具,镜月姬见状,饶有兴致地坐到案旁,捧着脸看着陆离开始煮茶,动作行云流水,殿内不一会儿便氤氲着茶气的芬芳,陆离端起一杯茶,恭敬地奉上:“久闻狐姬大名,是在下失礼了。”虽见识过不少人间绝色,自己也曾冠绝群芳,镜月姬也不禁被这笑眼迷住了,原来清傲如他也能露出如此惹人怜爱的表情,她伸手勾住陆离的下巴,略带调戏地说道:“国师这算是答应哀家了?不过你还真不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就凭你这张小脸,只要你开口,他政宽有什么不能给你的,啊?”陆离喂下茶水,顺势将其双手扣住,慢慢俯下身去,镜月姬嗔怪了一句“放肆”,突感腰间一酥,陆离伏到其耳旁,温柔地说道:“是吗?可在妖界,这张脸没有任何用......”

“为什么?”陆离看着政宽帝看过的奏折,甚是不解,“当初吴国曾差点灭了陈国,而如今敌弱我强,为何你却驳了主战的折子?”政宽帝处理完政务,稍稍正坐,回道:“灭他固然既能报仇也能消除隐患,但朕和整个陈国还是需要其存在,朕要陈国子民们内心时刻挂着这座警钟,而且,如若朕挥兵攻之,就是破坏了局面的平衡,天下就又将陷入战乱......”意识到自己说得略深奥了,政宽帝改了改口,“就是,制衡,懂吗?”

一丝狠厉闪过眼眶,陆离身下的那副身躯已被拦腰切成两段,陆离只听一声嘶吼,震掉了屋顶上的积雪,接着一条尾巴突然缠住陆离,狠狠地将其砸到柱子上,瞬间灰尘便迷糊了陆离的视线,那两段身子化成银光,再次合在一起时,一只七尾白狐恶狠狠地盯着那仍未散开灰的柱前,咆道:“该死!为什么?!”这一声冲散了尘埃,但却不见陆离的身影,“我终于明白牛渚的深意了......”说话间,陆离已站在镜月姬身后,一手各扯断一条尾巴,那巨大的冲力直接掀翻了一半的宫顶,陆离不得不化成真身才没被吹飞,狐妖像发了疯似的朝陆离扑来,陆离躲闪不及,便瞅准机会变回人形一记飞踢过去,但万万没想到狐妖趁势死死咬住陆离的腿,顷刻陆离便觉有什么东西流进体内,还没等搞清楚状况,陆离便口吐鲜血,被打回原形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狐妖悬在半空,一条尾巴也慢慢消失,脚点地时又成了镜月的模样,她乌发凌乱,俯视着不远处苟延残喘的陆离,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看来毒素已封住他各个穴位,当务之急是要得到他的元丹!想着她便摊开右手,一把长剑随之显现,镜月一咬牙,向鹿背刺去,突然陆离转过头,用左角撞飞剑,继而戳穿了镜月的腹部,镜月痛苦地呜咽着,反手一掌拍向陆离,陆离立即将其甩开,镜月不解,他分明中了剧毒,理应当即毙命,为何还能做如此反抗?还没等她弄清楚,陆离便使出落叶飞刃,地上的碎屑如巨浪涌岸般朝对方冲去,刀剜的疼痛令镜月躲闪不及,只得用尾巴挡住攻击,隐约间,镜月似从缝隙中看到地上一团黑色的东西正慢慢化成汁水。

此时她耳边又传来温柔的低语:“原来你还剩三条尾巴啊......”镜月眼前一黑,两条尾巴又被生生撕扯下来,巨大的冲击又将他们冲开,此刻的他们都已筋疲力竭,隔几丈远互盯着对方,而她也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少年,那毛茸茸的尾巴贴伏在陆离头上,陆离轻轻撩开,一头白发赫然映入镜月眼帘,陆离只觉每呼吸一次,仿佛都带着全身的疼痛,额前慢慢渗出汗珠,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提手摆出防御之姿,镜月也捂着胸口,脸色煞白:“为何......为何你中了一尾的毒还能、还能活着?!”陆离不禁笑道:“到了现在你还有功夫操这闲心?”陆离已经没有其他念头,他必须速战速决杀了对方,不是权衡下的考量,而是求生的本性!陆离飞到空中,双手一挥,殿外的积雪转瞬凝聚成一把大刀朝镜月劈去,临了镜月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媚笑,丹唇轻启:“你输了~”刀重重砸到地上,一下子裂开几丈远的口子,镜月不知踪影,陆离一转头赶忙追出宫殿,看着一道银光朝皇城飞去,陆离突感大事不妙,“该死!”大骂一声后也紧跟着追去。

她还有一条命!若是宫里的那条受到感应前来与本体结合,不光自己必死无疑,整个妖界也将陷入危险,陆离咬牙追上镜月,在空中和其厮打在一起,结果双双砸入河中,河中的冰在强大的内力下化成水涌向四周,河底的湿土已被烤焦,镜月双手被陆离一手缚在腰后,陆离跪压在镜月背上,一手死死掰住对方的头,镜月也拼命抵抗,她大声质问:“为何?!你怎知我就不如他?!妖界本就是我狐族的!”陆离目露凶光,感受到手中的脖颈慢慢扭曲:“没了虎啸,妖界会乱。有了你,妖界必亡!”眼看着自己已除龙族,如今虎族也入圈套,镜月岂能让这区区小鹿妖毁了她所有的心血!她已感应到了,只要多撑一会儿就行了,她耗尽最后的妖力震开陆离,化成一个发光的圆球,渐渐变大,再现原形时,身形如山,绒毛洁白,媚眼微眯,尾巴一摇,掀起的飓风席卷去山中的雪,贫瘠的山脉显现出来。陆离彻底被压嵌入地里,头上的鲜血模糊了视线,白狐满意地昂首瞧向皇城,寂静了片刻后,镜月感到一丝不安,为何?为何最后一尾还不过来?!

“难道......”还没说完,镜月的全身便开始发光,她也感觉灵力正在一点点溃散,转过头向下看去,尾巴已经被切断了,伴着那不甘的嚎叫,陆离收回了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棠梨宫外,近百名术师将宫殿团团围住做法镇压,康弘道带着一队军护住他们,宫内的一尾拼命冲撞着屏障,发出一阵阵渗人的嚎叫,过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派人进去勘察,只寻得一尾死狐,果然,程东烟当初让多留意国师的动向是对的,此时典南也带来了一道消息,大南山方向传来打斗声,有人目睹一酷似狐妖的巨物出现在城郊外,“定是那鹿妖和狐妖狗咬狗,果然天佑我大陈,一下子竟除了两个妖孽!”康将军没有答话,下令道:“加派人手在宫中除祟,即刻派人禀明陛下,通知太尉府出兵搜寻陆离,不论生死,务必在陛下回宫前找到他!”众人应声散去。遥望着灯火通明、人进人出的皇宫,黑夜中的一双眼渐渐隐去,那黑影唤来一条蛇,低语道:“速报门主,陆离杀了狐族之后!”

黎明已至,牛渚接到飞鸽报信后便立马带手下赶到大南山,但此处已被军队占领,看来对方也没找到陆离,牛渚不免心焦:纸终究包不住火,陆离犯禁,虎啸空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让人类带回他,在弄清来龙去脉前就算是抢,也要把他给抢回来!一股浓烟打断了牛渚的思绪,西仁轩驱马赶来,见陆离的行宫已被大火吞噬,典南正一脸欣然地站在旁边,西仁轩大怒,用长刀抵着典南斥道:“大胆!如今国师生死未卜,你竟敢放火烧大人的行宫!”“我呸!什么狗屁国师!”典南立马驳道,“分明是这鹿妖和狐妖皆欲染指我朝江山,这才相互撕咬搞得两败俱伤!”西仁轩不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怎知国师不是为了我朝而诛灭了狐妖?”典南向前一步,丝毫不顾刀刃划伤脖子:“所以呢?你想让一只妖成为救国英雄?光这一座鹿台还不够,你还要陛下给他多少?!”西仁轩被怔住,一时不该如何作答,典南大夫移开长刀,屏退随从,走到马下给西仁轩行了个礼:“大人,我早知你已将他转藏起来,不过妖毕竟是妖,就算他是为了保我朝社稷而遭此劫,但没有康将军的援助他恐怕早已殒命,这也算两清了,孰轻孰重,请大人自断吧。”火势愈渐凶猛烧得人脸疼,西仁轩长叹一声,策马离去。

二十年转瞬即逝,民间有传言国师真身是只妖怪,化成人形迷惑皇帝,也有传言说他替陈国挡灾最终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不过也渐渐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真相如何。酒馆里,陆离掸了掸身上的花生皮,喝了口茶,朝窗外望了眼,纤细的食指抵住双唇,伤已痊愈,该到妖界走一趟了。

妖界,新一轮丹青会召开在即,由于狐族一直寻陆离不得,疑心是青派有意包庇,近年来屡次骚扰青派,箭头直指鹿族,好在都被虎啸空林压了下来,而且奇怪的是,自陆离失踪后,虎啸空林便下令一年只得办一次丹青会,自己也不再参与,但这也给了狐族名正言顺教训青派的机会,不过每次都被牛渚挡了回来。浔阳江边,乍暖还寒,百妖齐聚霓裳门,十一门主除牛渚外无一到场,狐王箐箐身披红氅气场全开,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她资历虽浅,但招式狠辣,就连牛渚对上她也略感吃力,狐族的荣耻于她来说轻于薄蝉,能与强者交手才是她参加大会的目的,牛渚朝台上瞥了一眼,又是这个小妮子,上次的伤处至今还隐隐作痛,他站起身,回道:“青派,应!”一阵小妖的欢呼声中,突然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碎石,狐箐箐反应极快,解开大氅用内力将石子圈入,再朝江里一甩,江面瞬间“嘭”地一声溅起几丈高的水花,一个身影闪现到身后,她转身便一记回踢,对方用双臂接住,一个后翻定到擂台的左边,狐箐箐也被内力弹得往后滑了老远,她迅速调整好姿势,斜弓着腿,双爪死死扣住地面,这才没掉下台去,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场外所有妖精一下子都噤了声,狐箐箐抬头看去,来者身着墨绿长衣,外挂淡紫色斗篷,脸被深深的兜帽遮住,但却有一种不可言状的疏远感。台下的牛渚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便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狐箐箐喊话道:“牛门主这是何意?换他做青派的代表?”还没等牛渚应答,那位不速之客便答道:“正是在下!”接着上来就一套太极二十四式,狐妖自觉已落下风,只得变回真身想用尾巴将其扇飞,没成想正掉入圈套,不知何时自己已被碎石与枝叶团团围住,任她如何躲避驱赶都无济于事,极速旋转的树叶如利刃般划过自己的身体,她的白毛渐渐被血染红,直到最后失去反抗的能力,青衣客一翻手,那些落叶一下子飞到空中,随后便伴风而去。是他!牛渚抬头看着那远去的飞叶,内心的疑云也散开了,他终于回来了!趁着对方转身之际,狐箐箐一下子扑过去,咬住了斗篷的一角,却不想还是被反将一军,自己被斗篷三下五除二包裹得只剩一颗头露在外面,而此刻,众妖也看清了这位的真容,眉眼含笑却不失乖戾之气,不算挺拔的鼻梁却给整张脸更添稚气,唇角自然上扬,白发束着青色丝带,一身墨绿绸缎,腰间束一条暗红长穗绦,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独有一番高贵清华之味。

“在下青派陆离,今日,是来与虎啸空林一较高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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