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杜重往事（三）13（1 / 2）

杜重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软糖放进唐诚钦的手心：“听到这么惨的故事，心情是不是好多了？诚钦，不管和谁过，最后都是自己过，没人能替你活。”

唐诚钦突然感觉有点儿饿，吐完人是会饿的，他拆开软糖粉红的包装，里面的草莓果酱不甜不腻，反倒很清爽。

杜重也拆开一块软糖放进自己嘴里，他很喜欢各种甜食，但妈妈在的时候他从来都装作不在意这些甜食。

“杜重，我要退出卓越班了，我不适合继续学下去，你很适合，你应该能拿到金牌，国际金牌。”

或许每一个刚进入卓越班的孩子都会觉得自己在数学上有种特别的天赋，唐诚钦也是如此，进入卓越班让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也能在什么方面有些光亮，不再黯淡地活着。或许是因为对数学的一点点的喜欢，因为喜欢母亲在聚会上提到他时满面春光的表情，因为那个永远在最前方的背影，那些看起来没有尽头的卷子似乎还能忍受。可到如今怎么远，他觉得很累，或许是时候停下了。他并不讨厌数学，他甚至仍然很喜欢，他只是不适合。他讨厌的也不是杜重，他讨厌的是必须要服输的自己。

“我啊，确实很喜欢数学，但金牌是拿给我妈妈的，成绩，比赛，都是为了她。”

杜重把手里的软糖纸叠好，他希望有天能毫不在意评估他的数字，不去在意那些压在他身上的光环，他希望有一天能平平淡淡，在无人认识的地方写写数学，累了就弹弹钢琴，可他明白，这些永远是希望。

“我也是，以前我妈每次得到我得奖的消息，都会带我出去吃饭。”

说完这句话，唐诚钦的思路忽然清晰，他好像已经作出了选择。本以为这是个很重大的选择，他可能需要坐在桌前仔细考虑，而现在他就已经选好，好似有人告诉了他标准答案。

“继续往这边？”

杜重手指路灯渐暗的道路，道路的一侧是湖面，另一侧是荒野。

“嗯，那儿说不定有个小卖部。”

唐诚钦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可他现在只想胡言乱语。

“如果有小卖部，你要买什么？”

杜重顺着唐诚钦的话说了下去。

“棒冰，草莓味的。你呢？”

“我啊，我要买辣条，一根葱，香辣牛肉。”

“香辣牛肉？”

“一种小食品。”，杜重走在唐诚钦身侧，左脚踢起一块小石子，“我听一个别的学校的同学说的，他和我一起上了几节钢琴课，我们聊了一小会儿，他给我尝了一个叫骨肉相连的小零食，还挺好吃，香辣牛肉和一根葱我都是听他说的。”

“你没去过小卖部？”

“你也知道呀，我不怎么出去。”

“嗯，我知道。除了在卓越班，平常见你一面都好难。我们没一起出去玩过，学校安排的香港游学你也没去。”

“你可以来我家。”

“阿姨每一个小时至少进来十次，没人会去你家。”

“哈哈哈，你说得好对，我替妈妈给你道个歉，她只是担心过度，她很怕我和我爸一样，突然死了。”

“儿子，你现在是我唯一的指望，你千万不能有事，懂吗？”

杜重不知道听过多少次这句话，多到他已经不会为这句话悲伤。

“怎么会。”

唐诚钦想起为数不多的几次去杜重家的经历，每次去杜重的妈妈都会时不时地借口水果茶和点心进来观望，换作他的妈妈，如果同学来的时候她在家，她也肯定会借着茶水点心进来看看，只是杜重的妈妈和别人不一样，她的目光让唐诚钦很不舒服。

“诚钦，这有个废弃的公交站。”

生锈的站牌上只能看到公交的最后一位数字：3。

“是从市内到郊区的环线。”，杜重饶有兴趣地读着上面的站点，“我还没坐过这种环线，咱们什么时候坐一次，带好多吃的。”

唐诚钦没有回答杜重，看来夜深之后人胡言乱语的概率增加了。

唐诚钦坐在废弃的条椅上，没按习惯检查座椅上是不是有灰尘，也没从裤兜里拿出纸巾。

“从小卖部买小零食，再从家里拿两盒水果，两盒冰淇淋。”

唐诚钦仍旧没回答杜重的胡言乱语，他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直接躺倒在椅子上，这一个月他都睡得不是很好，躺在这个歪歪斜斜的椅子上反倒有点儿想睡了。

“你困了？我们往回走？”

“在这儿睡。”

“你猜他们会不会报警？”

“会。”

“我也这么想。”

“杜重，你以后要当数学家吗？”

“不会。”

“哦。”

“你呢？”

“不知道。”

唐诚钦的眼睛慢慢关合，他好像真的要睡着了。

杜重拽住唐诚钦的手腕：“起来吧，我们回去。”

“嗯。”

唐诚钦吸吸鼻子。

“站住！！！”

远处传来一声暴吼，震得唐诚钦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