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奥古斯都5(2 / 2)

赛拉诺强忍着将手抽回来的冲动,他嗫嚅了一阵,刚有勇气开口,弗里德里希就好像有所感应似得放开了他:“好了……我们在外边待得够久了。”他半推半拽地带着赛拉诺向屋子里走去,“代我向弗洛里安问好,就说这是来自奥古斯都的问候。”说完,就闪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灰城的总督显然没什么有趣的话题,因而在赛拉诺敲门时,回应的是弗洛里安——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客厅里只剩下了乐师长,他看到是赛拉诺进来,立马从沙发上起身,神情担忧,好像不久前笃定“不会为难”的人不是他一样:“怎么样?”

也许是因为他们花了太多时间,赛拉诺想,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受到什么欺凌。“我唱了他写的曲子,”他说,“弗里德里希先生也托我向您问好——不过他留下的名字是‘奥古斯都’。”

弗洛里安立马用手势示意他停下,而后有些紧张地打开房门,确认了走廊上没有人之后才压低声音:“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吧?”

赛拉诺摇摇头,他有些奇怪,但还是放低声音:“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老师?”

弗洛里安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用一声叹息结束了这场对话。

他们在灰城停留了一天,给卫队和马匹休息的时间,弗洛里安对这个小插曲并没有给出什么解释,只是嘱咐赛拉诺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弗里德里希的话——包括“奥古斯都”这个称呼。在晚餐和洗漱之后,弗洛里安又带着他分析了一些短剧的音乐构成,直到他们互相道晚安,乐师长依旧心事重重。

第二天启程时,灰城总督脸上依旧带着那种谄媚的笑容,他向乐师长和赛拉诺道别,在临行前又神秘兮兮地给弗洛里安递上一个丝绸包裹的盒子:“听闻您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这些正适合为美丽的姑娘订制一套首饰。”

弗洛里安再三推脱,但总督颇有种不收下就不放人的意思,于是这个盒子最终还是上了乐师长的马车——再加上一些对方临时起意而搬上去的特产,车厢里就显得有些拥挤了,于是赛拉诺主动要求坐在车夫旁的位置上,弗洛里安也只能同意。

从灰城出发后,前往王城的道路就变得更加宽阔起来,因而可以快步行驶,道路两边是开阔的平原,在视野的边缘能看到高耸的、顶层常年积雪的群山,山脚下黑压压的是松树林,他们偶尔会经过运输木材的大型马车,不过马上就把它甩在了身后。赛拉诺和车夫时不时地交谈几句,他这时倒是显得十分放松了,聊到兴起,又唱起歌来。

他唱的是一首尼亚斯的民间小调,讲得是古老王国中骑士仰慕公主的老套故事,歌词经过尼亚斯人的传颂发展出了数个版本,赛拉诺没有特意分辨过,因此把它们都混淆了,唱词常常是上下句之间毫无逻辑,只是凭着押韵扣在了一起。

不过他原本也只是随意唱唱,因而听的人也只是随意听听,不讲究什么严谨。

就当他翻来覆去地把各个版本的词都唱了一次准备结尾时,从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声响亮的哨声就从马车边擦了过去。

是弗里德里希。

他骑着一匹纯黑色的弗里斯兰马,服饰与昨日大相径庭——如果说昨天的“使者”只是看起来像个贵族,那么今天的“骑士”则是实打实的拥有封号了——他的衣物简单干练,但佩了一柄装饰精美的长剑,还戴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鹰与狮徽章。

车夫先是因为疾驰而过的快马骂了一句,不过等弗里德里希拽着马绳与他们并行时,他又诚惶诚恐地叫了一声“大人”。

“弗洛里安怎么让你坐在这个位置?”弗里德里希问,带着笑意看向赛拉诺。

尼亚斯少年又一次被这双酒红色的眼睛蛊惑住了,他舔了舔嘴唇,没意识到自己脸上正慢慢爬上红晕:“总督先生送了太多东西……是我自己要坐在这里的……大人。”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加上了那个敬称。

弗里德里希露出一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神情:“我第一次觉得这称呼这么滑稽——褒义的。”

弗洛里安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他掀开帘子,以一种讽刺似的语气说:“您喜欢的话我可以派个合唱团,每天用中高低三个声部向您问候,海尔德伯爵。”

“真伤心,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你居然就这么对我?”弗里德里希摇摇头,不过他很快就又把视线放在了赛拉诺身上:“把你的学生借我一小会,弗洛里安。”他的语气比起恳求更像是命令,而且也不像是在谈论一个人,而是一件物品。

“怎么?”弗洛里安警觉起来。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又不会把你的宝贝学生拿去喂鹰。”弗里德里希说,他一面说一面已经向赛拉诺伸出了手,“过来吧。”

赛拉诺犹豫地看了一眼弗洛里安,不过还没等他和他的老师达成共识,弗里德里希就一把将他拽了过去。

虽说他们现在的行进速度不快,但这样突然的高低差还是让赛拉诺下意识地叫出声来。他从来没有骑过马,更何况还是以这样尴尬的姿势——弗里德里希将他拉过去之后,他是侧着身子坐在马背上的,在一片慌乱中又紧紧抱住了对方,等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弗里德里希的手已经熟练地揽着他的腰了,而他则不敢抬头——那双眼睛总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抬起头,”弗里德里希说,声音里带着笑意,就好像尼亚斯少年的窘迫无助取悦了他一样,“难不成你将来也要以这种畏畏缩缩的姿势去指挥乐团吗?”

赛拉诺发出一阵难堪的低吟,他紧紧攥着弗里德里希的衣袖,就连弗洛里安的声音听起来也变得遥远:“别这么威胁他——这太危险了!”

弗里德里希哼了一声,他好像有意要和弗洛里安作对,不仅没有把赛拉诺放回马车上,还踢了踢马镫,叫马匹小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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