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笼中窥梦(01)1(1 / 2)

房间中央坐着一个男人,脖颈、手腕、腰腹和脚踝都被椅子上的皮带扣锁着。他的脸也没能幸免,戴着一副特制面具,不仅遮住了眉眼令他目不能视,挡住嘴唇的部分有探入口腔的装置,令他口不能言。

摆放在一旁的各种医疗器具,散发出宛如刑具般的威慑。男人不能看、不能说、不能动,浑身上下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不安的气息。

反观可以来去自如的魏钧,画地为牢般呆在墙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眼神如临大敌又蠢蠢欲动。在那样异常的凝视下,男人宛如一道独特佳肴,秀色可餐气味诱人,可里面放了致命毒药,令人欲罢不能又不敢染指。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不知多久,男人左手的食指忽然合着某种无人知晓的节奏,幅度很小地在扶手上扣动起来。

“是你干的吧。”魏钧在这一刻打破了沉滞的气氛,“你让恐惧像瘟疫一样四处蔓延,犯人、医护和看守,全都陷入了恐慌。”

男人被封住了声音,自然无法回答。不过他似乎也无意争辩,修长的手指怡然自得地敲着扶手,仿佛在享受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古典乐。

这个男人叫安鹤笙,曾是一名精神病学教授,他风度翩翩、待人亲切,无论他的同事还是学生,合作过的对象还是患者,都对他赞赏有加、信赖十足。谁也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拥有体面身份和社会地位的男人,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罪犯。

他擅长催眠,通过暗示诱导对人进行心理操控,不用亲自动手就可以让人自行了结。传闻只要和他对视一眼,就会被他攫取心神,任由他摆布。媒体给了他一个绰号——“傀儡师”,目前他被关押在白山精神病犯罪收容所,是各界想要采访研究的对象。

被捕后,他坦白了自己犯下的罪行,对自身经历却只字不提。

魏钧作为收容所的副所长,想把这个令人闻风丧胆又捉摸不透的恶魔剖开,从里到外看个清楚。他相信,从备受瞩目的连环杀手身上挖出来的秘闻一定惊世骇俗,能让自己名利双收。

然而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始终没能从安鹤笙身上撬开任何缝隙,得到丝毫线索。

不久前收容所发生了一起引发混乱的恶**件,一名犯人因此死亡,多人在事件中受伤。

前任所长卸任后,魏钧以为自己能够走马上任。可是因为这件事,上面委派了新的所长,而他还将面临失职的责罚。

“他们口中的恶魔到底是什么?”魏钧宛如一头困兽,围绕着安鹤笙踱着焦虑的步子,喋喋不休地提问。

敲击的指尖悬停在空中,过了几秒才无声下落,矜持地点在冰凉的金属扶手上。

魏钧令人厌烦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他像是对安鹤笙的无动于衷忍无可忍,粗暴地扯掉了面具上的皮质口罩部分,紧张的声音带出一丝含恨的沙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揭开的下半张面具里,露出一张唇形饱满清晰的嘴唇,弧度好看的下颌一览无遗。

安鹤笙不疾不徐地舔了下被暴力拉扯撕破的嘴角:“副所长为什么认定,这些事和我有关?我一直在你的严密监视之下,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你不该没有察觉。”

那声音出奇地富有魅力,从容不迫又安抚人心,好像极富耐心的医生在关心病人。

“所以我在问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魏钧盯着那副似笑非笑的嘴唇,眼中溢出血丝,“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弄花招,让所有人中了你的蛊。”

安鹤笙谦虚地答道:“副所长言过其实了,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你把我当成小丑一样耍得团团转,一定很开心吧?”魏钧俯身压向椅子上的男人,将他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一字一句地说,“你制造了那个恶魔,让这里所有人都传染上了疯狂。”

他越说越激动,一把揪住安鹤笙的头发向后扯,随后抓起一旁的手术剪抵在安鹤笙因为后仰而拉起的脖颈上:“你的目的就是想害我丢掉工作离开收容所,这样你的秘密就不会被挖出来了,是不是!”

冰冷的剪刀威胁下,安鹤笙的声带平稳冷静地振动:“作为一名信奉科学的学者,副所长应该很清楚世上没有鬼。还有,精神病是不能通过空气传播的。”

修长的手指再度抬起,不轻不重地在扶手上敲出一个音节。

“至于我的秘密,”他发出一声轻笑,“我想副所长的去留,对我无关紧要。”

魏钧被安鹤笙云淡风轻的调侃激怒了。他脸颊涨得通红,握紧手术剪咆哮:“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的事全都说出来!”

“你想听什么?原生家庭,童年阴影,不负责任的父母,猥亵、抛弃、霸凌……”安鹤笙平淡地说,“抱歉,世人想听的故事,我这里一个也没有。”

他挺起身体,喉咙深深抵着刀刃:“我不会忏悔,也不想赎罪。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审判我。”

手术剪的尖端刺破了他苍白的皮肤,一缕猩红的血液宛如阴险的蛇蜿蜒而下。死亡近在咫尺,他的笑容却随着鲜血一并溢出,宛如坟茔上扭曲绽放的花。

“你就是那个导致人心惶惶的恶魔。”魏钧耳畔传来几不可闻的敲击声。那只手指轻盈的起落仿佛按在他脑袋里的某个开关上。他扬起剪刀,魔障般喃喃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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