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是大邺城最大的笑话(三)6(1 / 2)

“姑娘最近到底是怎么了?”犀楼把剩的半块糕塞进嘴里,看着阿凝的背影诧异道。

灵颐叹了口气,拉着犀楼去了里间,开了窗子,附在犀楼耳边说了事情经过。

“什么东西!”犀楼听后实在没忍住,低低咒骂一声,又冷笑道:“咱们姑娘金尊玉贵,还轮得着他做梦!”

灵颐忙用眼神示意不可多言,犀楼瘪瘪嘴,又急忙问道:“老太太、太太怎么说?没迁怒姑娘吧?”

“昨天有蔺国公夫人在,支了个话把姑娘带走了。人前……太太倒没说什么。”灵颐看了看外头,兕儿并其他院里的几个小丫头们在跳花绳,继续小声道:“不过昨晚都散了,老太太又特地留了姑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犀楼听了松了口气:“老太太什么风浪没见过,定然不会为难姑娘。这事再没别人知道了吧?”

“恐怕不能。” 灵颐苦笑着摇头道:“咱们姑娘向来拔尖,那起小人又羡又妒,平日里编排瞎话都不止。现在现成的晦气来了,还有不争着传的?”

犀楼听了有些茫然:“可咱们院里一点风声也没有啊。”

“你啊!” 灵颐被她的呆样逗笑,点了犀楼一脑门:“这是什么好话,除了那些黑了心肝、坏了脑子的,谁还能贴着人的脸说不成!”

犀楼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拿了点心出去喂雀了。

阿凝正往周氏房里去,想起镝春的欲言又止和梅娘来领份例时看自己的神色,心里暗道不好。

果然,还没进屋里,便又听见周巧湖的哭声。

周巧湖在曾府并不得宠,故而身边人也极少。是以阿凝进来时,连个通传的人也没有。

阿凝在屋内站定,只见周巧湖哭得嘴都发了白,仍捂着帕子掉泪,梅娘在一旁站着抚背劝解。一旁坐着的镝春也是垂头丧气,早没了午时的精气神,便知道母亲一定又是说了不着边际的话。

阿凝叹了口气,上前柔声道:“青天白日,谁给姨娘委屈了,我去给姨娘出气。”

众人听见声音一起抬头,周氏一见女儿,哭得更加嚎啕。镝春忙起来给姐姐让座,梅娘也回身来迎,阿凝道:

“梅姐姐,你出去看着人,我来跟姨娘说。”

梅娘点点头便出门去了,阿凝过去坐在镝春刚才的位置,见镝春也要出门,便道:

“你留下,也在这听着。”

镝春听见姐姐吩咐,便又折身回来,站在母亲身侧,十二三的孩子,看向阿凝的眼中竟满是悲切。

阿凝心里不由得好笑,拉下周巧湖的哭得半湿的帕子,温言道:“娘,你再哭会,秋哥儿来年中举登金榜,你就只能听见看不见了。”

周巧湖听见女儿到现在还在开解自己,心里更愧,看了眼儿子,泪落得更快了。

“姨娘到底难过什么呢?”待周巧湖又看向自己,阿凝眼中一片平静,轻声问道。

周巧湖被女儿问住了,支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本就没什么好难过的。”阿凝正色道:“一个醉汉的酒话,我不在意,老太太、太太也不在意,娘你哭什么天抹什么泪呢?”

周巧湖一听这话,重引伤心事:“老太太、太太自然都不在意!今天侯夫人带了公子来赔罪,就只是来赔罪,也不提求娶的事。老太太、太太也不提,又不许我知道。我要知道,一定要与那侯夫人说……”

“说什么!”阿凝听得火气,忙喝住周氏,心说得亏上下将她瞒得死死地,不然真要闹大笑话了:“娘你是酒酿圆子吃多了昏头了吗?嘴里胡说些什么!”

周氏被女儿骂住,也知失言,不敢再提。

“那展大公子,轻信人言,行事莽撞,笨嘴拙舌,身无长处偏又爱逞英雄,是什么打着灯笼三里地寻不见的好人,也值得你这样!”阿凝一口气憋在胸中许久,如今借机发泄出来,通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

“你……你不懂!”周巧湖听了女儿的话,心中愁云未解半分,嘴里急得结巴起来:“你是未出阁的小姐,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这些事门道多着呢!先不说这展公子好与不好。他当众一说,外人耳朵里你就成了他不要的了。现在他家里上门来道歉,又绝口不提成亲,倒不如不来,还能落实他家里不通礼数的罪。可现在,任你再好,以后别人家要娶也得掂量些,不然要落笑话。你若是太太生的还好些,偏又是我……”

阿凝还不知侯夫人带展业上门赔罪的事,心中不由得纳罕,深奇这家人什么时候成了有礼数的。见母亲又要自苦,忙劝道:

“这话岔了。不说天下,只这大邺城,庶出女儿便不在少数。况且别说庶出,就算是嫡出女儿,真在婚姻事上有烦恼,多也是因为父兄不济或者是自己不顶事,与宅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母什么相干。各家有各家的烦难,难不成都要挂白绫、抹脖子吗?”

周氏似是一把泪哭干了,眼中一丝神气也无:“她们再难,也是进了门有了依靠,或者还能细细相看再挑好的,你要怎么办呢?”

“要说依靠,这才是好笑。进了门后日日被婆母姑子刁难,外头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房里塞、单是不看自家娘子一眼的男人数不胜数;挑拣一大顿,最后仍进虎狼窝的,月老案上孽缘本子不知道录了几册,连命都不保不住的也有呢!日子自己活得舒心了才叫好日子,与旁人的想法不相干,与旁人的说法更不相干。”

阿凝虽很不认同母亲的说辞,出言反驳,但也有意让母亲宽心,便接着笑道:“不过,昨天老太太留我,就是让我宽心,说太太答应以后一定不会委屈我。再说来年我才到笄年,大姐姐是十八出嫁的,我也不会太早。还有好几年的功夫,日久见人心,什么流言也散尽了。到时候再另打算,不是更好?想来老爷太太也得比着大姐夫的样子挑,不正遂了娘的心愿?”

周巧湖本也没长个聪明脑袋,被女儿绕来绕去早糊涂了,只道是老太太和太太为女儿另有成算,只是女儿是未出阁小姐,面皮薄不肯多言,便也轻松了许多。正要说话,便见梅娘进来道:

“姑娘,老爷和太太打发小厮来叫你过去。”

屋中三人一听赶忙站起,周巧湖忙送女儿出门,嘱咐道:“出了门不准胡叫,对老爷太太要尊重,知道吗?”

阿凝也笑道:“姨娘放心。我说的是把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别乱想。”

周巧湖自然知道女儿撒娇说得是什么,便笑着点点头。

丘芋馆。

兕儿等一群小丫头还在院子里玩,灵颐回房去打盹儿,只留犀楼一个人在廊下磨花粉做蔻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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