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谈4(2 / 2)

想来,只有那初来乍到的许府中人,才会将收拾张巡的事托付给南八去做。真是可笑。

“不上药?”张巡点点头,“那你现在可以滚了。”

“讨你一口水喝,喝完再滚。”

南八不见外地拿起张巡喝水的杯子,咕咕地直往口里灌,却差点将喝进去的水全喷了出来,“咳咳!这什么药啊,这么苦!真是比小爷我的命都苦啊!”

南八举着破破烂烂的袖子,胡乱地在嘴上揩了两圈,面露疑惑,

“上回咱们在巷子里,不就是做做样子么,也没真伤着你呀,这喝的哪门子的药啊?我明白了!想是你当时嗷嗷喊的那几嗓子,将喉咙扯破了!”他一拍张巡的大腿,自豪地宣布,“治嗓子的!”

张巡赏了这眉飞色舞的小子一个白眼,拿过杯子道,“这是我娘给我熬的参汤,一贯都是这个味道,比药还苦。”

“啧啧啧,有饭还嫌馊,你娘亲待你多好,还伺候你读书,给你熬汤!”南八双手托腮,一脸羡慕。

“给你!都给你!”张巡一把将杯子往南八手里塞,汤水登时洒了出来,“有本事你全给喝了!”

二人正打闹间,门外响起母亲的声音,“巡儿?你在和谁说话?是小南吗?”

推门的声音响起。

二人乱作一团,张巡连忙让八爷躲进了他的衣柜里。

“没人啊!我背诗文呢!”张巡强装镇定。

母亲狐疑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景象,除了那洒出半杯的参汤,并无什么不妥。

母亲拿出帕子将汤水打理干净,再顺手将一碗更浓的参汤放在儿子的桌上,轻声说:“不是小南那个不学无术的孩子来找你就好。”

她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衣柜门夹住的那块小小的土灰色衣料,忽然高声说:“这小南成日里打架斗狠,不学好,又总来缠你,真是不像话。”

她又顿了顿,清了清嗓子,“他和你,可不是一路人。”

母亲的话饶是张巡听了都觉得刺耳,他连忙担忧地看了一眼衣柜,只感觉脸上像是有火在烧,他笨拙地为自己的朋友辩解道:“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南八不是那样的人。他……”

“你只说一句,”母亲也加重了语气,“这次你这么多天都不去书院,可和他毫无关系?”

张巡一时语塞,这可怎么说?又从何说起呢?他强装自然地说:“无关……”

声音小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母亲没有答话,她立即起身走到衣柜旁边,距离躲在衣柜里的南八只有一步之遥。

张巡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母亲并没有任何动作,她静静开口道:“虽然这小痞子是什么样的人,整个新城无人不知,但我无所谓。只要他能离你远远的,别误了我儿子的功名,一切好说。”

说罢,母亲关上房门,只留下一室的死寂。

南八只觉得喉头发紧,连话都说不出来。

许是那参汤太苦了吧。

他用手环抱住自己细瘦的身体,靠着衣柜里张巡那身洗干净的柔软的白衣不愿出来。许远也有这一身白衣,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那个从巷子口飞奔而来的身影。

白衣公子,相貌堂堂,救人于危难,那样子真是说不出的文雅又威风。

张巡和许远,他们俩,便是张巡娘亲所说的“一路人”吧。

想到这里,他只觉心头一阵急火,怒得他一脚踹开了张巡的衣柜,谁料张巡也正准备拉开柜门放他出来。其结果就是一个通红又醒目的脚丫子印留在了张巡俊秀的左脸上。

“哎呦!功夫见长啊!”张巡生怕又将母亲惹来,连痛叫都努力压低了声音,“我娘亲刚才说的话,有失偏颇!我来替她给你道歉!”

柜子里坐着气鼓鼓的南八,南八本想破口大骂,可他心里却无端泛起一股难过。

“今后,莫再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许远那该死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你们一个有爹!一个有娘!”南八一脚从衣柜里跨出来,怒道:“你们生来便该是一路人!小爷和你们四不二立!”

“谁们?”张巡一头雾水地纠正道,“你想说的是,势不两立吧?”

“滚!”南八急怒攻心,“说错了又怎么样!有能耐你也送我去见官啊!”

肚子里有点墨水很了不起啊!

“我……”张巡彻底蒙了,虽说他和这南八打小就认识,一贯知道他脾气暴,是个不点也会炸的炮仗,但今日这样的南八他却从未见过,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张巡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劝慰。

南八似乎恢复了一点理智,他直直地朝窗户的方向走去,冷冷地说道:“这是你家,我滚!”

谁料就在南八开窗的一瞬间,他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利索地从张巡家小院的土墙上翻了进来。

这道白色的影子拎着一个小包袱,轻手轻脚地往院子里走来。

“奶奶的。”南八两眼喷火,一个纵身跳将出去,“小贼来的正好!爷爷我正愁不知该揍谁!”

张巡着急地奔到窗边,撩起衣摆,也跳了出去。

只见月光之下,那“贼人”欲盖弥彰地用一块黑巾遮住半张脸,可那身形和白衣都让张巡分外眼熟。

张巡一头黑线地想,这嫌犯就算逃了也不打紧,他基本可以将贼人的范围锁定在东麓书院了。

况且贼人遇上南八,就更别想逃跑的事儿了。

南八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那人双手反剪,扭在身后,一路拖将过来。

“在小爷我面前偷鸡抓狗,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南八一把扯下那人的黑色面巾,面巾后露出一张俊俏的脸来。

来人竟是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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