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2(2 / 2)

众人这才注意到,在学堂第一排左侧,还有一位身量消瘦的学生安安静静地坐着。

张巡的目光颤了颤,那是一个叫人脸红心跳的侧颜,朱唇玉面,眉目如画。张巡从未见过如此清秀白皙的少年。

一缕没有束在脑后的黑发从额前垂下,叫众人看不清表情,只能看见他面前的小案几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左传》。

“那人是谁?我怎么全无印象?”张巡更加不解。

“他是前些时日来咱们书院念书的学生!”另一人在他耳畔低语。

张巡莫名其妙,低声议论同袍更显得鬼祟,他大力地拍了拍说话之人的肩膀,“大声些!你蚊子哼哼呢!”

“这事儿没法大声!你前些时日告病没来书院,所以不知道!这人正是许大人家的大公子!单名一个远字!”这后生被张巡打了一个趔趄,揉着肩膀嗔怪。

“这下,咱们说的话只怕一字不落地都被他听了去,这许家势力泼天,许远公子又不知是个怎样的纨绔,往后恐怕没个安生日子了。”

“怕什么?这话是我说的,我张巡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要寻麻烦也寻不到你们头上。”张巡一贯颇有担当,“你们只管安心就是。”

话毕,众人终于散去,张巡也放下砚台坐了下来。

终于安静了……

张巡的目光不受控地向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望去,只见那人动了动修长的手指,将泛黄的《左传》又翻动了一页。

张巡的眼中流淌着淡淡的嘲讽,纨绔官宦,奸佞之后的报复么?

他可不怕。

年少的他不会知道,这一眼便是宿命流转的开始。

当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疑问——

奸佞之后,竟然长这样?!

“张巡,你来,你坐许公子旁边来。”

没想到,下午的课业结束之后,齐夫子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张巡汗毛倒立。

“夫子……这是为何?”张巡浑身都在抗拒,他可不愿意和许家的这位贵公子坐在一起。

高门显贵,奸佞之后,纨绔公子,桩桩件件都精准地犯了张巡的忌讳。

“许公子初来钱塘,课业上恐有疑问,你身为东麓书院旬考榜首,该多为许公子答疑解惑才是。”

说完这话,齐夫子捻着胡须,夹着书本,飘然远去。

惯会偷懒的老匹夫,你身为夫子,自己怎么不给他答疑解惑呢?

张巡放弃抵抗,收拾书箱,坐在许远身边,心里骂了齐夫子两百遍。

“有什么不懂的,问吧。”张巡以手抚额,一脸无奈。

许远仍旧盯着案几上的《左传》,全神贯注,沉默无言。

“这书你已经看了一下午了,”张巡见他不答话,便将身子凑近了些,却被许远的美貌晃了眼,连忙挪远了些,“你是只爱看左传么?你若没什么问题,我就先走了。”

“还有……孙子兵法。”许远轻声道。

都说字如其人,许远的声音亦如其人,朗润温醇,叫人心颤。

好温柔……

软软糯糯,细声细气,这样的人竟然爱看《孙子兵法》?你爱看的不应该是情意绵绵的话本子么?张巡在心里狠狠吐槽。

这贵公子精致得如同白玉雕成,面色粉糯,言语温和,真是秀色可餐,惹人垂涎。

“一只祸国殃民的糯米团子,”张巡收拾好书箱,在心里给许远下了判断,“像清明时节吃的青团儿。”

“一位清冷、带刺的少年,”许远心里默念,“像终南山上的雪,芙蓉园里的鹤。”

张巡绝对想不到,早在今日之前,这位许公子就已经注意到他了。

在学堂之上,无人能够忽视张巡的耀眼。这个家境贫寒的少年,从不畏惧成为学子中最夺目的那一个。

面对夫子的提问,他总能对答如流,侃侃而谈,凡事都能讲出一个门道。在旬考之中,更是处处争尖,一身的才学都张扬出来,将富家子弟们毫不留情地比下去。

他不怕别人讨厌他的锋芒,只怕别人看不见他。

可在学堂之下,张巡却好似变了一个人。桌案上堆积的书卷遮住了他俊秀的脸,素手执笔,低头默读,敛尽了所有锋芒,显得疏离又遥远。

他只是来书院念书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可就算张巡在交际上已经如此淡薄,书院中也不乏想与他亲近的学生。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张巡天生就是一副惹桃花的好样貌,骨相皮相俱佳,即使书院众人同为男子,也很难挪开视线。

如果东麓书院也有一张“颜值”榜单,张巡稳居第一的时长,恐怕比他在旬考榜单上待的还要久。

当然,那是许远没来以前的事了。

“走了。”张巡抬腿欲走,却不自觉地折返回来,对糯米团子道别。

许远微微颔首,“张公子,慢走。”

二人对视一眼,许远的眉目天然含情,双颊一片美好的桃红,吓得张巡脸色愈加苍白。

“咦……”张巡抖落浑身的鸡皮疙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院,朝家的方向走去,速度快得仿佛背后有鬼在追。

不料,当他正拐进一条小巷时,一阵阴冷的风从身后传来,与之相伴的,还有不断迫近的脚步声。

有人在跟踪他,张巡心里一紧。

“谁!”张巡回头斥问。

仿佛猎物收网,一群衣衫破烂,面目不善的少年,正持刀拿棒,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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