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2 / 2)

“咋会呢?”李氏说:“就是感觉心里怪怪的,像不是自己的娃一样。”

“闲的。”盛父不再理她,拎起锄头去自家的田里除草。

次年岭南战乱朝廷从各家征兵,盛父被征去了战场,一年之后战乱结束,回来的就只有五十两银子和一匣骨灰。

“钱留着让娃读书考个功名。”这是盛父最后托同袍带回来的话。

李氏哭到晕厥,操办完丧事后的第二天她就拿着银子和一条活鱼两瓶烧酒带着盛清和去了沈先生家。

沈先生打量着盛清和,只见这个刚丧父的孩子脸上没有半分情绪,他只是漠然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母亲痛哭哀求,嘴唇微微抿着,透着几分无动于衷。

他叹了口气,将沉甸甸的钱匣子重新放回了李氏手中,“钱你拿回去吧,孩子我收下了。”

他让自己的儿子送李氏回去,免得有人对孤儿寡母趁火打劫,又接着道,“清和以后就留在我这里,我会好好教他的。”

盛清和弯了下腰,稚嫩的声音懒散地叫了声,“先生好。”

盛清和十六岁那年,沈先生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再交给他,只是仍然拘着不让他进京赶考,每天让他在屋里写上十张大字。

“先生,我不爱读书。”少年沉腕提笔,挥毫在纸上写下一笔,声音淡淡地说。

“你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

“我天生也是习武的料子,为什么不让我去做个将军?”

沈先生被他气笑了,手里的折扇轻轻一敲他的腕骨,“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将军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吗?”

盛清和坦荡道,“这世上就不存在我想却办不到的事情。”

沈先生的笑容敛了,“这世上总有你想却办不到的事。”

他说:“像你这般的人,我年轻时也见过一个,就在这村子里。也是一样百年难遇的出色容貌,只是和你不同,他虽然经纶满腹却性格温和为人守礼克制,我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人。”

盛清和却不信,只是道:“真有这样的人?怎么我从未听村里人提起过?”

沈先生说:“他是外来人,不怎么与人交往,况且算到今天他也故去六七十年了。”

少年懒懒调了下眉,感兴趣地问,“哦?他叫什么,先生能说给我听听吗?”

夏天的雨难以捉摸,窗外又断断续续地落起了雨声,沈先生的声音像融化在瓷白茶缸上头的雾气,又好似带上了旧书页间的潮湿墨香。

“姓氏倒不大记得了,只记得名字的后两个字……”

“大概是书白。”

……

夏雨过后,河水暴涨,正是水鬼勾魂的好时节。

二十岁的盛清和匆匆从河边走过,冷不丁脚下一块湿软的泥土突然塌陷,他整个人滑进了河里。

脚腕被不知名的水草缠住,浑浊的水里,墨绿色的水草像女人漆黑的头发。盛清和屏住呼吸,左手摸了摸右手小臂,一把匕首就滑进了他的掌心。他正要弯腰割断,一双柔软雪白的手臂忽然从背后缠上了他的脖子。

“别动。”那个生物轻轻在他背后吐气,它亲了亲他的耳垂,笑声冰冰凉凉,“你再看看你脚下。”

盛清和垂眸,缠着他脚腕的水草变成了女人的头发,一张惨白的面孔浮现出来,狰狞而怨毒地注视着他。

“你被水鬼缠上了,她寂寞好久了,就像我一样。“那个生物说:“要不要求我?你求求我,我就救你出去。”

盛清和垂下眼眸,伸手抓住那截滑腻手腕,上半身陡然发力将那个生物从自己背后拽了下来。

江小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头发乌黑,嘴唇嫣红,漂亮的桃花眼微微吃惊地瞪大,漆黑的水下,他整个人好像在散发光亮,像是深海里孕育而出的鲛人。

盛清和愣了一下,旋即他卸去了手里的力道,松开了钳制住江小鹿的手掌,那把匕首也从他手里滑落掉进了河底。

好啊。

他对江小鹿微微一笑,做着口型道。

求求你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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