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记忆的雨幕8（2 / 2）

“他已经开始不管其它人死活了，柯南你快点离开这里报警，警方赶来前我会尽量带着兰躲起来的！”

“要走也是你走！比起来我作为射击目标更小更好躲！”

“小孩子就给我乖乖远离危险！”

“闭嘴！先带兰远离他再说！”

情况紧急，新一只好暂且默认了当前的组合，他发现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和柯南的目标是一样的。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快艇码头只剩一位工作人员正在收拾散落在一边的道具。

“救命！有奇怪的人！”柯南用童音朝工作人员喊着，趁他还在愣神时，先一步跳上快艇，直接启动引擎。殿后的新一刚跳上船，还没来得及坐下，柯南便一脚油门踩下，整个快艇像离弦箭一般飞驰出去，只留下被激起的白浪证明他们来过。

新一差点跌倒，他连忙坐下，一手拉住旁边的栏杆，一手按住兰头上的帽子防止它被狂风掀翻。兰没有在意他这个举动，比起这个，显然柯南才是那个更大的疑问。

“柯南…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船的？”

“在夏威夷时我爸爸教的。”他毫无避讳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新一看到他在这么说时，有意无意向自己看了一眼。

没空想更多，新一示意兰自己按住帽子，空出手把一直挎在手臂上的一大块布披在她身后，在脖子前系紧，像斗篷一样遮住了她大半个身体。

“这是？”

“风这么大，防寒。”

夜晚的风总是带着寒意，更别说在这艘穿梭于太古森林的快艇上。被夹在中间的兰无暇顾及四周以假乱真的造景，在这场赌上性命的逃亡中，她终于获得了一点安心。

但危机还没有解除。穷追不舍的枪手再次出现在他们视野中。高速移动中，其中一发子弹穿过披风和皮革的阻碍，击中了那罐被兰放进背包的可乐。经过一路晃动的隐忍，罐中的可乐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从小小的弹孔喷涌而出。

彩虹，水幕，可乐。又是一个好像被自己遗忘的画面，新一伸手环过兰肩头，用自己护住她。是喷泉吗？距离九点整应该没多久了，如果是那里的话，说不定可以出其不意扭转局面。

“抓紧！”

追逐战依旧在崇山中的河流中上演。在柯南出声的瞬间，新一将兰完全护在怀中，左手握紧栏杆防止自己因为下落的惯性从快艇里飞出，而后脚下传来巨大的撞击力，他们飞跃悬崖，降落在瀑布下的水面。冲击力让每个人都不好受，但柯南没有松开那只踩油门的脚，搅乱原本平静的水面后继续向不远处的小码头冲去。

“柯南，你带兰从这里上去，尽量拖延一下时间，保证整点能到科学宇宙岛的喷泉那里，我在冒险洞穴出口等你。能做到吗？”

“……好！”柯南没有思考太多就同意了他的提议，信息条件对等的情况下，自己能想到的他一定能想到，同样，他能想到的自己也一定可以轻松解密。

“一定注意安全。”

距离九点整还有八分钟，衣角摩擦的声音从名为冒险洞穴的超长滑梯中传来，早已等候多时的新一立刻迎接上去，看到从里面滑出的两个人都平安无事后，总算松了口气。

“这边。”

没有时间休息，新一指着写着「立入禁止」的方向示意他们从这边走，和刚才一样，走在三人的最后边。

“那家伙一定会先在那个出口埋伏的。”柯南给兰补充道。

“怎么样？”新一问。

“可能因为对手是小孩就松懈了吧，竟然真的听我讲了那么久。”

“不会因为小学生的推理震撼的人，可能还没出生吧？”为了缓解气氛，也让兰别那么紧张，新一半开玩笑地说。

“别说我了，你的李代桃僵是不是该派上用场了？”

闻言，新一先是一愣，而后又觉得这并非什么值得惊讶的事，紧要关头，他竟然在黑暗中展露出无人知晓的笑。

“差不多了，兰，把帽子眼镜和防尘布给我。”

他们暂时停下了脚步，兰有些不解，但她相信他们，于是她把帽子和眼镜摘下递给新一，然后又解开披了一路的「长袍」。

“兰姐姐，包也给新一哥哥吧？”

“嗯…”

整个过程没有花多久，柯南借着手表的灯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打扮成兰刚才样子的新一，由于整个身体几乎都被遮挡住，因此并不能很快就判断出真伪。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兰，把她带到一块隐蔽的岩石后。

“兰姐姐你就在这里躲起来，虽然我觉得他在出口没有守到人应该会直接赶去这里的终点，但以防万一，藏在这里很难被经过的人发现。”

“你们来之前我已经通知了警方并告诉了他们地点，兰你就在这里等他们来。”

“那你们……”兰被他们按坐在那里，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放心吧，我，还有这小鬼，一定都会平平安安地等着我们再见的。”

兰抬头，两张酷似的脸露出相似的表情，挂着让人安心的浅笑，安抚着她的无助。然后他们一起转身，朝着前方的黑暗一起跑去。

隧道的尽头是冒险开拓岛的本岛，人造的模拟火山向外喷发着看起来滚烫的岩浆，整个空间被渲染上末世的风采。

追击的枪手不出所料对这座乐园十分熟悉，在出口等待无果后，直接驾驶快艇赶到了火山漂流的附近。枪声响起，柯南用力把不敢放开行动的新一拉到岩石后躲避。看了眼手表，还有六分钟才到时间。

“通过硝烟反应的手法要是被你识破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这么一来我就成为了射杀佐藤警官的嫌犯之一了呢。”

男性的声音响起，新一不能回头去看，但他能想象对方此时的样子。他看着冷静地同凶手对话的柯南，听他一步步揭露凶手的手法，像真的不知何为危险的小孩，凛然无畏地试图用双手撕破虚伪的黑暗。如果不是他现在需要假装兰，这本该是他去做的事，揭露也意味着把对方的枪口引向自己。

“完全正确，柯南，”果然新一听到风户的声音染上了杀意的疯狂，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柯南瘦小的肩膀，“看样子我真的只能让你死了。”

沉重的脚步声混合着换弹夹的声音传来传来，柯南向后移动了半步，抬起手臂摸索着，想用小小的身躯遮挡住新一。

新一一时间陷入迷茫，柯南的举动，到底是因为下意识得以为保护的是兰，还是清楚地知道保护的是自己？他明白柯南想要保护兰的心情，因为他也同样。

红色的岩浆像火光一样照亮了柯南的侧脸，新一的眼前突然闪过一张火场的照片，他看到大火中崩塌的建筑，和火场里弹奏钢琴的人影。

手腕猛地被抓住，回过神来时，新一已经被柯南拉着向岩浆形成的河流跑去。他没有任何怀疑地跟上去，子弹在脚边激起飞扬的尘土，不需要任何语言上的指示，浅蹲后一起从岩石边跳下，扎进看似地狱的岩浆中。在空中，新一借助还被握紧的手腕将柯南拉进怀里，以自己的背包为缓冲，一起摔在圆形的漂流船上。不理会柯南的诧异，拉着他一起，深吸一口气后又从船上跳下，游动到船底部，以它为掩护，沿着岩浆色的河流顺流而下。

水中的一切交流只能依赖于神情和肢体，新一看出了柯南的疑问，他带着有些无可奈何的笑，指向柯南的右肩，又指向身后的背包。

从水中出来后，他们朝着科学宇宙岛一路跑去。临近游乐园营业结束的时间，加上游行活动时发生的枪击事件，此时的园内已经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了。

他们的目的地——下沉式喷泉广场就在眼前，柯南拿出手表看了眼时间，还有45秒。透明玻璃制的表盘不止显示了时间，也同时告诉他那个抢手就在他们身后，一个不小心，今天两个他之间至少有一个就会命丧黄泉。

“柯南！”新一的声音响起，柯南顺他视线看去，站在喷泉广场正中央的少女，正是他们今晚拼命要保护的对象——毛利兰。

“让我看看，这不是可爱的兰小姐吗。”紧随其后的风户显然也看到了她，他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着。看着柯南和被他当作兰的身影往真正的兰的方向跑去，抬手瞄准揭穿他一切计划臭小鬼，手指扣动扳机。

“危险！”

疼痛并没有袭击柯南，一具身体身体却越过他向前摔去，帽子和眼镜飞出去很远。新一扑倒在兰脚下，捂着后颈想要重新站起来，但失败了。

“你怎么样！我…我不该来这里的，我只想不想你们替去面对这些…”

看见兰立刻蹲下来焦急地查看他的情况，而柯南站在他们面前，把他们挡在身后的悲惨场面，风户一改刚才追击时的狠戾，他迈着慢条斯理的步伐从台阶上一步一步地走下来，枪口在三个人的身上来回移动着，“没想到你们竟然玩儿这招，很好，兰小姐，柯南小弟弟，还有这位失踪多时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

“你们已经没什么路可逃了。”

“你要是在这儿杀了兰的话，不就等于证明了友成真先生根本就是无辜的吗？”快了，柯南在心里默数着，只要再拖几秒钟，就有机会反败为胜了。

“你说的没错，”也许是出于对近距离射击的自信，风户一边向前走来，一边取下头上的瞄准镜扔到一旁，“我本来是想在他被捕之前解决她，可惜事与愿违，我看现在还是女士优先好了！”

他在距离他们不到四米的地方停下，枪口对准了还扶着新一背的兰。

“十，九，八……”

突如其来的倒数让风户心生疑惑，沉下脸想要看他还想耍什么花招，还是已经放弃抵抗，在倒数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

“六，五，四……”

另一道声音和柯南的声音叠加在一起，这道道声音还带着无法抑制的喘息，是还趴在那里，勉强转头，虚弱地露出一只眼的新一。

“三，二，一。”

两个人的声音环绕在兰的耳边，同记忆中的影一起清晰起来，她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数出最后的几个数。

“零。”

三人重叠在一起的声音被从四周压倒而来的轰隆作响的喷泉声遮盖，意料外的巨变让风户下意识地回头向声音的来源环视而去。也就是在他环视的瞬间，一道水幕自下而上隔断他与那只握着枪的手。画面在兰的脑海中同那夜黑暗中的凶手重合，记忆的洪水与她面前地里层水幕一同奔涌而来，17年来人生的一幕幕开始快速上演。园子，新一，柯南，爸爸，还有妈妈，她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她终于想起来了。

“你在坚持一会儿…拜托了！”

柯南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凑近新一的耳边，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这句话，看到那双逐渐涣散的蓝眸竭尽全力地眨了两下回应他后，才揭开他身上已经半干的长袍，从背包的口袋中取出那罐早已空掉的可乐罐。

外层的水幕落下，可乐罐被高高抛起，几声枪响传来，柯南蹲下，转动那双特制的鞋上的按钮，在可乐罐落下的瞬间瞄准风间的脸踢去。当鞋与罐子接触发出类似火花的微光时，新一的眼睛完全合上，最后一点意识也被吞噬掉了。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风户向后掀翻，摔在地上一时失去意识，手中的枪也随之落在地上。柯南松了口气，走过去，将枪从他手边踢开。他转头向兰和新一的方向看去，兰正跪坐在新一的身旁，不停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又抬头求助地看向自己。

“柯南，怎么办，新一，新一他……”

柯南心脏一紧，正要过去，一只拳头全力砸向他，眼镜飞过空中落进一旁的水池中。风户已然转醒，他抽出藏起来的利刃，将柯南摁在地面上就要刺下。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疾风呼啸而过，将利刃削断。处于震惊的风户不自觉送开了手，向后退去，但已经复活的兰并不打算放过他，在汇集了兰这么久以来怒火的空手道连发后，风户终于倒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柯南没有去欣赏兰的英姿，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跑到新一身边，入眼是趴在那里的新一惨白的脸色，额头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液。新一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有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的身体证明他还活着的事实。柯南连忙查看着他的身体，没有血迹，更没有伤口，没有中枪，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情急之下，他握住新一搭在地上的右手，才发觉新一的手心中也全是汗。在他握住那只手时，那只手竟然用力回握住他。柯南喜出望外，连忙凑到他的耳边呼唤着。

“醒醒，快醒醒啊，新一哥哥！你怎么了！新一……快醒来啊！”

“工藤新一！”

仿佛输入了正确的咒语，当柯南认真地喊起他的全名时，那只手的手指动了动，柯南立刻抬起头，只见他的头轻轻转动，彻底侧向柯南这边，原本紧闭的眼皮挣扎着缓缓抬起，露出晴空色的双眸。在那片蓝天中，柯南看到了身后炫彩的霓虹灯，以及被霓虹灯包围起来的自己的脸——没有眼镜的掩盖，没有故作天真的可爱，也没有苦大仇深的成熟，只是因为欣喜而笑着的原原本本的他。

“没礼貌。”

新一的声音还很虚弱，但他同样注视着柯南的眼睛，慢慢恢复血色的嘴角上升。他想，他现在就好像在照镜子。

“你到底怎么了？”

“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快要死了。”他的语气轻松地说着。

“别胡说……”柯南忍不住皱眉，握在一起手更用力了一点。

“我问你，柯南。”他说。

柯南没有回答，用眼神示意他自己在听。

“你不只是个小学生吧？”

“……”

“柯南？”

“你猜呀。”

说完这句话，柯南满意地看着新一有些无奈的表情，忍不住大笑起来。

“臭小鬼笑什么笑！”小五郎的正义铁拳会迟到但不会缺席，虽然这次的力度真的很轻，“还不赶快让医生把这个侦探小子带走！”

柯南单手捂着脑袋转头，小五郎的身后跟着抬着担架的医务人员，再往后是在一片闪烁的警灯下的警车——警方不知何时已经赶到了这里。

“兰姐姐呢？”柯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