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朵花花3（1 / 2）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

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和也跟着富冈一家去往山下城镇的神社里做参拜。

彼时和也正穿着富冈茑子为她挑选的新和服，头发也梳成了和富冈茑子一样的麻花辫，梳头的时候，小姑娘忍不住感叹说：

“和也小姐的头发真好看。”

这已经不是富冈茑子第一次这么说了，不只是头发，小姑娘似乎也很喜欢她那双颜色特异的眼睛，说它们像宝石一样漂亮。

宝石……吗？

和也伸手抚向眼眶。

过去更多时候，人们觉得那种光泽更像是野兽，被紧盯着的时候令人毛骨悚然，她没少为此遭人冷眼相待。

“怎么了吗？和也？”千代婆婆见她低沉的样子有些担心，“是眼睛不舒服吗？”

和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不止千代婆婆，就连走在前面的富冈茑子和富冈义勇也回过头来正看着她，和也赶忙摆摆手：“不是不是，只是眼睛突然有点痒，揉一揉就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那就好，那就好。”千代婆婆乐呵呵的，看着精神头比之前好了不少。

她用血养出来的植物药效很强，为了延缓药效发作的时间，和也还特地将植物碾碎后又稀释了一些。外敷加内服之后，千代婆婆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起来，差不多一周左右的时间，陪伴了婆婆多年的拐杖终于可以在角落里长久的休息下去，但愿未来也没有重新再拿起的那一天。

婆婆重新走出木屋站在庭院的那一天，祖孙三人抱在一起相拥而泣，和也倚在不远处的门框边，清晨的阳光照得她有些晃眼。

人类总是喜欢为自己的每一种感情做出定义，那么现在这种又哭又笑的诡异画面，人类应该管它叫……喜极而泣？

和也对此并不是很理解，她只感觉自己和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

解决完这件事，和也也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能留在这里，就当她准备告辞的时候，富冈茑子有些诧异地拉住她：“和也小姐要离开吗？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吗？”

像是感觉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富冈茑子脸色微红，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是说……和也小姐帮了我们家这么大一个忙，治好了婆婆的腿伤……我们无以为报，如果和也小姐暂时没有去处且不嫌弃的话，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怎么样？正好马上就要到新年了，人多也热闹一些，是不是呀义勇？”

被点到名字的富冈义勇看着富冈茑子，愣了几秒后点头应和：“嗯嗯，人多热闹。”

千代婆婆也走过来坐下拉起和也的手：“是呀孩子，你帮了婆婆这么大一个忙，婆婆也想为你做些什么，如果就这么走了的话，婆婆心里也会很过意不去的，就听茑子的，留下来住一段时间吧。”

和也无法推脱掉这家人的好意，只好答应留下来再住一段时间。

反正她确实没什么地方可去，留下来再想想也行。

昨天富冈茑子带着富冈义勇下山置办年货，回来的时候小姑娘神秘兮兮地拉过和也，从身后的背篓中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她。

和也有些疑惑：“这是什么？给我的吗？”

“嗯嗯，当然是给和也小姐的。”富冈茑子点头如捣蒜，“和也小姐快打开看一看吧？”

是一套全新的和服。

是富冈一家送给她的新年礼物。

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光大亮，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都涌向同一个方向，原本宽敞的街道逐渐变得拥挤起来，在接连躲避了好几次快要撞上的路人后，和也开始有些烦躁。

她至今仍然难以适应人多的地方。

一旁的富冈茑子敏锐地察觉到和也的不耐烦，她悄悄牵起和也的手：“和也小姐，怎么了吗？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回去？”

富冈茑子的体温比和也高出不少，握起来就像是捧着一簇温热但无害的炭火，感受到和也手冰凉的温度，富冈茑子看上去更加担忧：“怎么手还是这么冷？穿得太少了吗？”

“……没事。”和也强压下心底那股烦躁，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日里并无两样，“我天生体温就比较低，不碍事，而且我只是……有点不太习惯人这么多的地方。”

“这倒是……以往似乎并没有这么多人来参拜过。”富冈茑子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眉头微皱，“不过也可能是去年发生了不少事情，不是有人失踪就是遭遇强盗什么的，大家也想来神明面前求个平安吧。”

“失踪？强盗？”听到这两个词，和也挑了挑眉，“茑子，你能说的再详细一些吗？那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富冈茑子仔细思索一阵：“似乎……都是和也小姐出现的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有些家庭的女性和小孩子接二连三的失踪不见踪影，还有些家庭直接被灭门。听山下的人们说，当时情况相当惨烈，大家都说是强盗干的……”

她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和也心底有了自己的答案。

等到太阳往西偏了一点的时候，前方人群终于开始流动。神社内相较外面而言要安静许多，人头攒动间，和也的视线一一扫过这里的每一寸建筑。

这座神社宏大而繁华，远不像她记忆中的那一所。

如果当年也能拥有这么多的信徒，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消失？

跟随着人群来到拜殿前面，和也微冷的手心有些粘腻，她将那两枚紧握许久的硬币投进塞钱箱里，退后一步鞠躬拍手，模样虔诚而认真。

如果对着神明祈祷能听到的话……

和也闭上眼睛，在心中小声向神明倾诉着自己的愿望。

最后一次鞠躬起身的时候，和也睁开眼睛，一层薄薄的水雾转瞬即逝，让向来张扬着的琉璃色黯淡了不少。

转身走下台阶的时候，似乎有风拂过她的发尾。

参拜过后是抽取神签，和也看着那个小小的盒子，随便从里面抽了一张出来，也没展开，就这么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咦？和也小姐不看一眼吗？”富冈茑子展开自己的神签，“欸——我和婆婆都是小吉……但义勇是大吉欸。”

和也摆摆手：“等下再看吧，不急这一时。”

千代婆婆倒是笑呵呵地将神签系在附近的树枝上：“小吉也很好，人要知足才好。”

富冈义勇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晴天下的近海：“那我能去给姐姐和婆婆求个平安符吗？我保证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得到应准后，富冈义勇小小地欢呼了一声，凭借着身形优势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着，不消片刻便像献宝似地捧着那枚小小的御守。

深蓝色的，像他眼睛的颜色。

参拜完过后就是城镇一年中规模最大的庙会，一年到头都在忙碌的人们难得有片刻休憩的时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轻松与幸福。和也看着他们的样子，内心的某个角落突然松动了一下。

由于庙会规模很大，每个人的喜好又不同，跟富冈茑子约好太阳下山前在庙会门口集合，和也跟着人群一路向前。